陈瑞香不停地擦眼泪:“爹,都是魏紫害的,是魏紫害死了哥哥!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管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人家镇国公也压根儿不知道她这号人的存在,咱们杀了她又如何?难道爹你忍心看着哥哥就这么死掉吗?!”
陈县令仍旧紧紧握着陈紫荆的手。
老泪纵横,滴落到床榻上。
“儿子……”
他心疼地凝视陈紫荆,他含辛茹苦寄予厚望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连子嗣都没能留下。
“魏紫……”
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眼眸深处藏着某种扭曲的狠毒,“你放心,儿子,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上路的,我会把魏紫送去陪你,让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做一对夫妻!”
陈瑞香立刻道:“爹,我知道魏紫在哪里。”
……
岩楼。
老妇人简单地介绍了楼里面的女人们。
魏紫这才知道,大部分女人都是被迫住进来的。
她们赖以生存的夫君死了,她们这些女人家身娇体弱又没有倚仗,只能任人鱼肉,家族为了那二十两纹银的奖赏,不惜断送她们的后半生,强制把她们送到这里。
其中年纪最的小一个,被送进来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岁,分明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最早进来的一批,则是被陈县令忽悠进来的。
那时候朝廷大肆奖赏节妇,妇人家以夫死守节为荣,每个县都要评选几名节妇,陈县令为了政绩,连哄带骗的把人家寡妇送进岩楼,对外称岩楼里面丰衣足食,每个月可定期去县里游玩透气,实际上把人骗进来之后就不管不问形同坐牢,衙役每天送的饭菜也都是不新鲜的。
提及饭菜,四周的女人们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些饭菜不仅不新鲜,菜品也很少。顿顿青菜豆腐,唯一的荤腥是别人熬油剩下的猪油渣!到大冬天的时候,饭菜送过来都冷的结冰了!”
“只怕朝廷拨下来供养节妇的款项,都被陈县令贪污了!那个狗官骗走了我们十几年的青春,着实可恨!”
魏紫听罢,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就没想过逃跑吗?”
“跑?”老妇人冷笑一声,“你瞧这石楼,墙体厚实,门窗都被锁了,我们手上又没有工具,要怎么逃跑?”
魏紫看了看四周,这鬼地方简直比监牢还封闭,果然没有能逃跑的地方。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铁窗前,窗户底下摆着两个木桶,里面隐约有剩余的食物残渣。
她道:“衙役每天送饭,都是从窗户外面送进来的吗?”
老妇人点点头,难掩愤慨:“他们从外面打开铁窗,把饭菜倒进那两个木桶里,也不给我们这些人碗筷,就让我们拿手抓着吃,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待!这些年,我们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魏紫咋舌。
朝廷褒奖节妇,节妇的身份看似光荣,没想到实际上连人的尊严都没有。
她眉心轻蹙:“咱们得逃出去。”
“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你有办法带我们逃跑吗?”有女人问道。
魏紫盯着那扇铁窗,莞尔:“太简单了。”
中午,一老一小两名衙役来送饭了。
随着铁窗打开,埋伏在窗下的两个女人猛然抓住衙役的手。
魏紫用发簪抵着那个衙役的脖颈,冷冷威胁:“开门。”
衙役愣住,不可思议地盯向她们。
平时安静木讷从不反抗的女人们,此刻齐刷刷站在那里,用出奇一致地眼神瞪着他。
虽然狼狈肮脏,但个个脸上,都是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