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地火焚城（第七更）

入夜。

月光透过轻薄窗纸，洒在堆满奏折的御案上，偌大书房里，只有纸页翻动是发出的沙沙轻响。

冷竹手里抱着一沓奏折，眼神儿困倦，时而悄悄打个哈切，胸脯也压在了奏折上面，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时不时点上一下。

姜怡依旧眼神清明，右手翻阅着桌上的卷籍，左手则夹着一枚小小的竹质吊坠，五指灵巧翻转，足以铭记一生的画面在指尖时隐时现。

“炼气八重……人前显圣……欺负小辈有意思？死性不改……”

轻声呢喃响起，很小，但在御书房内却很清晰。

冷竹顿时清醒，以为公主方才下了吩咐，连忙点头道：

“我马上去办……对了，公主说什么来着？方才走神儿没听清。”

姜怡微微蹙眉，自幼和冷竹一起长大，倒也没和这傻丫鬟生气，轻声道：

“我方才说，你也老大不小，该嫁人了。这次送三个人去惊露台，姚和玉被打了个半死，缺个人照顾，要不……”

“你有这个心意，我便知足了，就怕我这命太长，到头来先把你送走。”

以前老陆觉得修行是为了长生，现在才发现，所谓求长生，不过是为了多看看路上的风景罢了，只要走过看过不留遗憾，走多远都一样。

文德桥南岸，左府。

房间外，黑驴依旧在嚼着快被啃干净的盆景。

至于能教多少、走多远，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即便没法成材也无所谓。

———

老陆教不了左凌泉，这两个小娃娃还是能教教，大限将至之前，也能过把当师父的瘾。

叽里哇啦一大堆。

自从上次在石室中有过亲密接触，姜怡便发现自己脑子很乱，理智上觉得自己不是喜欢左凌泉，只是奖励那厮一下；但午夜梦回之时，却总想起那相拥一吻的场面。

老陆已经找到了左凌泉，功法也交到了左凌泉手上，已经把能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天意，他该走了。

两人的资质都属于下等，但品性都是世间甲等。

姜怡眉梢一皱，还以为皇宫里起火，转眼看去，却见通过窗纸，都能瞧见一大片昏黄光斑。

“公主，若是国师大人真的……您怎么办呀？”

“公主，冷竹舍不得公主，若是没了公主，冷竹活着也没意思了……”

晴天霹雳！

姜怡把吊坠儿一收，脸色也不易察觉红了下，眼神稍显古怪。

此行虽然没能收下左凌泉这样的天纵奇才为弟子，但心性不错的晚辈倒是遇上了两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临危不忘老弱；一个是修为平平却不惜以命报恩。

冷竹最是了解姜怡的心思，听见这句‘好在左凌泉聪明’，便明白公主心里，已经认为国师出问题没法再露面了。

“糟了，好像是走水了……”

不过，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左凌泉的驸马都当定了，双方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怡身为摄政公主，瞧见天子脚下出现这么大的火情，自然心急，沉声道：“火光刚出现，快让周边捕快、潜火队去救人……”

姜怡摇了摇头——她都不敢去想这些，作为执政者，她不可能养一群没有作用的饭桶；但作为一个寻常人，栖凰谷里又都是她的师长。她根本没法选择，只能寄希于栖凰谷能自己扛过劫难，给朝廷一个说得过去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