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英雄迟暮 美人白头

咚——

咚——

浑厚钟声，自山巅传出，与金色晨曦一起，落入四面环山的幽谷。

清晨雾气未散，连绵成片的亭台楼阁，如处于云雾之间，如梦似幻。

身着制式黑袍的栖凰谷年幼弟子，在钟声之下陆续走出房门，三两结伴，赶去山谷中心的广场。

稍长一些的师兄师姐，则开始忙活各自的事务，或是去典籍房借阅书籍，或是去执剑房报到完成每月执勤的任务。

广场后侧的竹林附近，是一大片冒着青烟的房舍，丹器房的数百弟子，在其中打磨器具、炼制药物。

休整一夜的吴清婉，从瀑布后方的石洞里走出来，站在崖畔的石台旁，眺望远方金光璀璨的晨曦，稍显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开始啦！

吴清婉是丹器房的掌房，每天的事情，肯定不光是待在山崖上看风景。

丹器房作用在炼制药物、制造各种器具，其中比较简单的交给弟子即可，但有些比较繁琐的还得吴清婉自己动手。

而就在左凌泉快走出小镇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的江湖客，也在沿着街道，朝着外面行走。

吴清婉在悬崖边站了片刻，便瞧见下方水潭旁的院落里，左凌泉走了出来，换掉了身上的弟子袍，改为了世家公子的装束。

栖凰谷的环境，数十年都不会有太大变化，进出的道路左凌泉早已经熟悉，轻车熟路走出谷口和十里柳林，来到了八角牌坊外的小镇。

左凌泉摇头轻笑，说起姜怡，他还记得过来前，姜怡交代的差事；他这几天连栖凰谷的路都没认全，自然也没见过闭关的国师，这次回去没打算向那个有点刁蛮的未婚妻复命。不过，吴前辈这么认真嘱咐，他也记在了心里：

“谢前辈指点，前辈可要我带什么东西？”

吴清婉脸色一沉：“没规矩，有这么要东西的？”

修为到灵谷境，体内自成周天，可源源不绝吸纳天地灵气反哺自身，不食五谷也无妨，但她还未曾入灵谷，饭还是要吃的，需求量不大罢了。

不过，大丹朝是小地方，栖凰谷也不是大宗门，获得的天材地宝有限，能下金蛋的丹方、炼器图谱更是没有，寻常器具、药物，再繁琐也繁琐不到哪里去，吴清婉平时倒也不忙。

“是啊，回京城待一天，明天再过来，吴前辈有安排吗？”

左凌泉骑马经过小集市，路边随处可见在摊子上挑挑拣拣的人，至于是不是修行中人，有多高修为，凭外表他也看不出来。他没有在集市上停留，穿过集市后，便朝着京城方向飞马而去。

只可惜，那段岁月太过久远，久得已近有点记不清了。

江湖客目送那公子哥远去后，撩起自鬓角垂下的白头发看了看，眼中显出几分怀念。

他之所以会停步打量，单纯是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年轻岁月。

“左师弟，我们的也别忘了啊。”

小镇修在栖凰谷门口，名字自然叫栖凰镇，镇子上多是在外的‘散修’，也有不少栖凰谷的弟子，兜售自己制作的物件赚外快。

世间最悲事，无非‘看英雄迟暮、看美人白头’。

一人一马擦肩而过，转瞬已经分开很远。

飞马离去的公子哥已经跑出些距离，虽然气宇轩昂、体魄强健，但江湖客能看出，目前还只是个凡人，和镇子上的贩夫走卒区别不大。

“小友，你这马怎么卖？”

大丹朝虽然修士不算太少，但修为高深的不多也是事实，普遍都在炼气四重以下。造成这个原因，除开修行难度太大外，最重要的还是大丹朝地理位置封闭，修行资源太少，有机会的基本都去外面闯荡了。

比这还悲的，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却连个能与之诉说的身边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