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泊酒家

从文德桥南岸的宅邸出来，左凌泉撑着油纸伞，站在纸醉金迷的京城街巷间，举目四顾，想找个地方喝酒，排解稍显烦闷的情绪。

京城人多眼杂，却没熟人，三叔还叮嘱不能去喝酒。

左凌泉思索了下，走向京城外侧，依照记忆，来到了水门附近的临河坊。

水门是京城进出船只装卸货物的地方，聚集的人多是三教九流，其中以靠力气吃饭的脚夫最多。

已经到了深夜，码头附近的小集市上，大半铺子都打了烊，被凶兽毁坏的房舍附近更是人迹罕至，只剩下赌坊和远处的小巷子，还响彻着欢闹声。

左凌泉沿街行走，来到小街中间的酒肆外。

酒肆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声响，写着‘汤’字的幡子，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咚咚——

左凌泉站在酒肆门口，抬手敲了两下拴上的大门，里面没有反应，便又抬手敲了两下。

片刻后，酒肆的后院里响起开门声，女子困倦的嗓音传来：

汤静煣听到这个，摇头一笑：

“还能如何，父母早故，就剩我一个，请人搭手不放心，也没搭手的地方。”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儿，问姐姐是否婚配，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是个锤锤，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谁啊你？说清楚，让街坊听到，还以为老娘偷男人呢，找姘头去前边的巷子……”

左凌泉也不强人所难，伸出手来：

左凌泉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下帮忙，没什么好自豪的，对此付之一笑，又问道：

“汤姐年纪应该比我大，怎么不找个靠谱的相公？”

窗外细雨绵绵，残灯空堂，独留一双男女。

汤静煣皱起眉儿，回想了下，她见过的驸马爷，地位很高，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谁见了都得客气招呼。

“左什么左，不认识，快滚，我汉子待会就回来了……”

“多谢白天公子仗义相助，那顿酒，就当姐姐请你的吧。”

啥？

汤静煣并非愚笨女子，听见这话自然明白了左凌泉的意思。

“没什么的，街上都知道，亲戚们以前还刁难我呢，多亏老张热心肠，骂了那些人一顿，后面才安稳下来。”

这看似大方却无比肉疼的模样，看的左凌泉颇为有趣，他接过银票，左右看了看：

“那就多谢汤姐款待了。街上的铺子都打了烊，汤姐要不给我介绍一家能晚上开门的，这一百两就当是酒钱。”

“……”

“驸马有什么好当的，汤姐长住京城，难道不知道驸马是啥模样？”

汤静煣虽然不了解驸马的生活，但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是能联想出来。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稍显尴尬：

大门打开，汤静煣露出半个身形，长发如瀑披在肩上，衣裙穿的很严实，却难以遮掩衣襟的宏伟，脸上没有点妆，在莹白月光的照耀下，白如羊脂软玉，一双丰唇更添了几分天然的柔媚。

汤静煣眉儿一皱，见左凌泉眼中没有轻薄调侃的意思，才用打趣的语气道：

“长公主选驸马可是好事，多少人争先恐后，你怎么借酒消愁？是怕选不上？”

“那就是不想当？”

左凌泉见对方认不出他的声音，想了想又道：

“我是早上来你铺子喝酒，叫你大婶儿那个又高又俊的年轻人。”

“白天事情紧急，给了汤姐一百两，没来得及找零。一壶酒两碟小菜，加起来最多三钱银子，汤姐得找我九十九两七钱。”

汤静煣奇怪道：

左凌泉略显无奈：“汤姐不是说，我要去了，公主肯定选我吗？”

“不好意思，是我多言。”

左凌泉知道不小心把天聊死了，也不好再多嘴，准备喝完这壶酒，便起身告辞。

汤静煣露出些许得意的模样，挑了挑眉毛，便站起身来，又坐回了门口，看起来是不想说话了。

不过，左凌泉好像本身地位就很高，今天过来的随从也不少，长辈还是正三品的大员。

“是我得罪，只是汤姐看起来不像嫁不出去的模样，好奇罢了。”

汤静煣一愣，继而眼神谨慎起来，上下瞄了瞄：

“公子要什么银子？”

汤静煣抿嘴一笑，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