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的沙滩上,栅栏上的蔓藤已然枯败。
艾沫惜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黎相宇在搞什么把戏。百思不得其解,她隐隐觉得,周乐陶知道些什么,邢季风知道些什么,就连于冬青也知道些什么。
所有人都瞒着她。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试着给于冬青打电话,听到对方支支吾吾,根本没诚意回答她。
她挂了电话,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头脑。她出来的时候,眼睛瞥见那本精致的留言簿,她记得曾经自己似乎在此留过言。
她顺手拿起,走到小院子里,坐在椅上随手翻看。是从头看的,体会别人甜蜜的爱情也是一种幸福。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她的那一页。
震惊!绝对的震惊。
黎相宇的字,她认识。黎相宇的语气,她熟悉。就算没落款,她也能准确辨识出那是黎相宇的诺言。
小丫环,我从来没违背过盟约。曾经,现在,以后,都不会。
还有谁会叫小丫环?除了黎大少,还有谁这么狗血?
她没有立刻打电话找黎相宇,质问他。忽然冷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
黎相宇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了黎华庭吗?那显然不该是他的风格。他断绝父子关系都要娶她,他宁可私奔,放弃一切都要跟她在一起……
艾沫惜的眉头皱得很深,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其实又什么都不明白。可以肯定的是,黎相宇没有背叛他们的爱情。
她太缺少安全感,对他信任还是不够。否则在听到黎相宇骗她出差的时候,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回忆了那晚的每一个细节。
他消瘦的脸多么清晰,深刻的痛楚辗转在眼底。那时,她怎么就没有好好地伸手去爱抚一下他深皱的眉心?
那房间里,酒味烟味,那么浓烈。黎相宇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却搞得一屋子乌烟瘴气。她那时,为什么就没有温存地问过一声?
桌上摆着的饭菜,全是他们曾经在梅寨里吃过的,就连挂面和蛋都摆在了桌上。所有的所有,都是她艾沫惜的烙印啊,为什么她当时就那么狠心地离他而去?
自始至终,都是她在问他。是不是酒吧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为那个女孩打过架?
他说,那女孩叫叶小北。
于是她就信了。
后来还想象他醉酒上错床,想象那女孩怀了他的孩子。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
他从来就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她怎么就能认定,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艾沫惜没有哭,只是痛楚而煎熬地回忆着那些种种细节。之前,之前的之前。
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他甚至还说过要分床睡。那时,她怎么就非得以为,他是为了向另一个女人证明清白?
她忽然有些慌乱,是黎相宇得了绝症吗?不想连累她?电视里可不都这么演来着。一个人得了绝症,就自以为潇洒地独自了却残生。为了让爱人幸福,编造出狗血的理由,逼对方离开。
看,这多么像狗血黎大少干出来的事儿!
艾沫惜怒了!
就是死,他也应该死在她的身边,她的怀里。就是死,她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她拨了黎相宇的电话,关机。打到办公室,秘书说他出差了。
她匆匆离开了海边,直奔黎氏大楼。她戴着口罩,虽然有些怪异,但起码不用被追着签名。
三十二楼,久违了。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找了一大圈,果然没看见狗血黎大少。
她又直杀于冬青的饭馆,也没见着黎相宇。临走,艾沫惜扔下话给于冬青:“要是黎大少得了绝症,他死也要死在我的怀里,我给他送终。”
说完,杀气腾腾地离开了。
于冬青被艾沫惜的气势所摄,差点就招了供。
然后他愁眉苦脸地对躲在库房里的可怜黎大总裁说:“这下糟了,艾姐发毛了。她说,你就是得了绝症,也应该死在她的怀里,她给你送终。”
黎相宇虚脱了一般,这臭丫头看韩剧果然是看上了瘾,猜不中这条,就猜那条。
他要是得了绝症还好了,正大光明地整天缠着她,哪儿也不许去,直到他死。
他是个自私鬼,绝搞不出独自离世的高尚桥段。他会选择死在她的怀里,让她送终。临终前,还要拉着沫沫的手叮嘱:“早点随我来,我等着你,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这才是黎大少的本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