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遥集说:“士为知己者死,陛下您是阮遥集的知音,阮遥集此生必不相负。”
阮遥集眼里头的真诚和旁的老臣们丁点儿都不肖似,反而格外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氛围,也就是通透而返璞归真。
阮遥集不求权势名利,倒是只求自由,在这里,圣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渴望的平等的感觉。
今上笑了。
而后看着匍匐在地不敢出去说话的大监,大监根本就不敢去面对太后娘娘庾文君。
庾太后是他的嫡亲的母亲,是他生身母亲,可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亲子感情,这一点有时想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是的,他永远记得年幼之时,他只能处处比皇兄差,皇兄是尊贵的东宫太子殿下,他是普通的皇子,群臣眼里只有储君,父皇眼里只有太子,就连母后眼里也只有嫡长子的存在。
可是如今,又何必纠缠呢?
对了。
圣人唇角勾起了冷笑。
还有颖川庾氏这个家族啊,呵呵。
面色愈发冷了下来,而后上座,冷淡无比。
“让她进来吧!”
“是,陛下。”
大监一如既往的恭敬。
而此时庾亮手下众人遍寻不见的戴洋,正面色惊恐的看着骑着高头大马把自己围起来的纨绔子弟们。
关键是,这些个纨绔子弟们他一个都不认识,可是纷纷好整以暇的出现在他面前。
似乎故意欺负他似的。
“各位郎君,你们为何要挡舍下的路啊,舍下穷且单身,身无长物,实在不必如此啊。”
“听说你很擅长算命卜卦,可是你怎么没算到今日自己有此一劫?”
身穿黑色直缀的少年郎如是开口,叫人不由得有些乍然一惊。
那戴洋连忙开口道:“今日确实算了一卦,可是说是吉卦,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并非有诘难啊?”
谢宁城当下心里立即有些吃惊,但是面上丝毫都不显现出来。反而勾唇笑了。
“戴先生当真是有些本事,今日的确有贵人要与你相见,只不过还需要谨言慎行,诚实守信,否则了不得逢吉化凶,叫人耻笑!”
戴洋连忙殷勤道:“贵人需要戴某做事,此乃缘分,怎么敢不尽心竭力呢?”
谢宁城这才让人领着戴洋前去见客栈里的谢令姜。
旁边崔清羽忍不住纳罕道:“为何王郎君要见戴洋这个小人,家翁说戴洋不过是巧言令色之辈,平日里就是装神弄鬼。根本不可信!”
谢宁城面色稍稍有些严肃,“既然我等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郎君,便应当奉他为首,听从他的吩咐,且不当多言多语,多生事端啊!”
随后又忍不住想到家族。
“难道崔清羽你就察觉不到我们的家族在永嘉南渡之后因为没有追随皇室的步伐渐渐有所衰落吗?真的要一辈子当个纨绔子弟,眼睁睁的看着家族不复存在吗?”
说的崔清羽和其余纨绔子弟面色通红,很是不自在。
戴洋进去的时候,瞧见面前的谢令姜坐在普通的桌椅前,面前放着一盘棋子。
这看上去是个郎君,但戴洋能够断定对方确实是个女郎。
等领自己进来的仆从离去,戴洋嗫嚅半天开口。
“不知女郎请我相见是所谓何事?”
谢令姜微微一笑:“今日出门前你卜卦是凶还是吉?”
“大吉,上上,得遇飞龙!贵人提携。”
戴洋老老实实的解释道。
谢令姜开口道:“戴先生不需要慌张,坐下来喝杯明前茶。”
戴洋果真坐下来喝了口茶,温度正好,口有余香环绕。
谢令姜道:“茶中有毒,今日先生就是大凶。”
戴洋一口茶喷了出来,而后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手中杯子也被抛掷地上,却又发觉没有毒顿时尴尬了起来。
谢令姜又道:“茶中无毒,先生便是大吉大利。”
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倒是干脆利落。
戴洋叹了口气。“女郎何必作弄戴某,戴某一介流浪之人,随风漂泊,居无定所,无意与谁为敌。”
“戴先生高风亮节,可是我却是个无毒不丈夫的小人,戴先生的生死就在某一念之间,世上诸事都有合意与不合意之分,但是千变万化,仍然是你无法占卜算出来了,你可知晓?”
谢令姜经历起死重生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世上或许有神明,或许没有,只是前程大梦一番而已。
不过却万万不信命,她做的就是逆天改命之事。
戴洋战战兢兢,而后似乎意识到什么。
“但凭女郎吩咐,需要戴某做什么?在所不辞!”
谢令姜红唇微启。
“颖川庾氏,中书令庾亮活不过明年正月。”
谢令姜的声音冷清而笃定。
“你可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