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丫头,你说先帝爷知不知道毁了皇长子身体的罪魁祸首。”
谢太后嘶哑着声音,蓦地开口。
这个惊人的猜测,让崔灿雯的心跳停止了一瞬。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先帝爷知道吗?
晚年的先帝爷的确是精力不济,旧伤沉疴,对前朝后宫的掌控大不如前,那之前呢?
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想不到还是刻意回避不愿想。
“母后,先皇和大皇子一向是父慈子孝,感情深厚。”
“若是先帝爷知晓,定不会包庇凶手的。”
崔灿雯按捺下心中骤然刮起的那阵风,强迫自己不深想。
不论事实如何,她都必须得这样说。
她不能在一日之前摧毁谢太后所有的信念。
谢家为了大雍,为了先皇,牺牲了太多太多了。
倘若先帝知晓昭明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那谢太后的一生仿佛就全然失去了支撑。
先帝爷……
崔灿雯心情沉重。
那个曾手把手教她治国理政的先皇……
太后嗤笑一声,道:“崔丫头,你不必试图安慰哀家。”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去,由于哀家全然信任他人,导致哀家眼盲心下无法看清真相。但现在,你已经帮哀家开了这层迷雾,为何在最后关头,却又想为哀家留下一分过去尚算美好的假象呢?”
“那可是先帝啊。”
“年少成名,运筹帷幄。”
“骑在马上,他是攻无不克的一代名将。”
“端坐龙椅,他就是治国理政的一代明君。”
“哀家与他少年夫妻,相依相伴多年,他的本事,哀家比任何人都清楚。”
“正因为清楚,哀家才会有此一问。”
“先皇手下能人甚多,若是他想,不仅能包庇昭明大长公主,还能替昭明大长公主扫清尾巴。”
“他与皇儿是父子不假。”
“可昭明大长公主与他,是姐弟。”
“曾经无数人盛赞能为对方抛却生死的姐弟情深。”
谢太后只觉得嘲讽,微微阖上眼睛,一个个鲜红的名字和面孔,一座座荒凉的墓碑,在脑海里晃了又晃,血淋淋的压在心头,万箭穿心般疼。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晟熠的死讯传回时,先帝的反应那么奇怪。
当时她只以为先帝在懊悔不该仓促之下派晟熠去平乱。
也许,那个时候先帝是在后悔当年轻拿轻放了皇长子的死,导致他人近暮年,死了又一个精心培养的储君。
几十年啊……
先帝爷是一代英主,却不是她合格的枕边人。
“派人去查,明郡王的身世。”
心中存疑的谢太后,已经不愿再相信先皇留下的临终遗言。
谁又知道,会不会是精心为她设下的另一个陷阱,用愧疚恩情裹挟她,让她为昭明大长公主保驾护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