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灿雯的目光坚定又明亮,不闪不避,坦坦荡荡。
为相之才,折了可惜啊。
秦仪沉默了,双眸似深海,眼神变来变去,面露挣扎之色。
那样的场景,过于让人心驰神往了。
身为臣子,入仕之初,谁不曾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他也不是例外。
他自小便目睹了父亲在先皇麾下出谋划策发光发热,父亲更是在临终前不放心的嘱咐他要效忠先皇。
陛下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啊!
他若此时另投崔皇后,岂不是与父亲的遗愿背道而驰,成了父亲口中的谋逆之辈。
可若是让他与胸有丘壑想要一展宏图的崔皇后为敌,他心中又别扭的很。
崔皇后,有为君的品行,也有为君的能力。
群臣嘴上都叫嚣着崔皇后牝鸡司晨,心里头都是服气的。
陛下呢?
淮安大涝时,陛下无作为,赈灾粮被层层盘剥,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青州大旱,四月不雨,蝻自西北来,所过田禾一空,人相食,草根树皮俱尽,为了活下去奋起反抗的百姓,被当做暴民强盗剿灭。
陛下仿佛失了聪,盲了目。
于公,陛下无能无才。
于私,陛下无德无信。
崔皇后那句不忠不义不孝没有半分夸张。
他呢,该何去何从。
半晌,秦仪苦笑一声“皇后娘娘如此坦言告知,臣若不从,是否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
崔灿雯轻笑。
说实在的,梁少渊的势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她十数年经营的名声,暗中拉拢的人脉,都是她成事的关键。
她生于清河崔氏,年少得帝后教导,最懂生存法则。
她可以贤德,但绝不能没有自保之力。
这一点,她一直都清楚。
不论是禁军还是边境军,她都安插了人手。
她一直隐忍不发,是不愿,不是不能。
如今,也只是忌惮背后那个操弄风云的人,不想成全那只坐收渔利的黄雀罢了。
互换身体后,她也不曾露出任何马脚。
甚至,都不曾动用过她经营的势力。
“秦仪,你是本宫看中的为相之才。”
“死了可惜。”
“如果你不愿违背父辈遗愿,那你可静观其变。”
“只是,还望您闲来无事细细想想,先帝爷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你将今日之事告知于旁人也无用。”
秦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臣多谢娘娘网开一面。”
“今日之事,臣守口如瓶。”
一边是父辈遗愿,一边是初心良知。
索性,不挣扎了。
崔皇后赢,那说明天命在崔皇后。
天命总比遗命大,想来父亲能理解的。
“那老嬷嬷为人所杀,故意伪造成自尽,关于宣安候之死,臣有新的疑点。”
“侯夫人。”
“侯夫人在宣安候陆丰中毒前有段行踪一直存疑。”
“臣按侯夫人所说,细细推敲之后,侯夫人的说辞难以立住脚。”
“若臣所料不错,应是侯夫人毒害了宣安候。”
“一直以来,臣为了查出真凶,瞒着侯府众人命经验老道的仵作先后验尸,宣安候体内不止一种毒,其毒罕见非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