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至于。”秦征分析道,“如今南方门阀倾覆,北方世家重新崛起。我虽手握兵权,却借着今年成亲一事,守在长安不出,慢慢放权,将势力过度给了各个节度使。南方卢昭,西南唐知节,东北杜汝勤,长安京畿白真玉与萧纪,安西还有个郭大将军虎视眈眈。圣上不会不领我这个情,不然也不会压住弹劾折子,诉与我知。”
“只是,你若是将手中兵权都放光了,圣上怕是又要那你当纸老虎打了。”程云淓叹息道,“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秦征笑起来,轻轻握着她的右臂帮她做按摩,安慰道:“虽说放权,我又不傻,自是不会将所有兵权都拱手相让。退一万步来说,还有一个北庭听命于我。我本来也不过就是为了与秦九争这一口气,也不曾想过权倾朝野。如今大权在握也多因先帝的扶植。你也不必担心,安心发展你自家的事业便是。你家夫郎从小生在长安权势中心,十二三岁便在朝堂摸爬滚打,若无有这点眼光与本事,早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程云淓心中一痛,想起他自小耶娘不亲不爱的经历,转身抱住他,柔声道:“我有你在身边,自是不会担心的。我知道你的本事,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秦征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忍不住又蠢蠢欲动,咬着程云淓的耳垂轻轻道:“若觉得我辛苦,那快生个小郎子为我分担吧!”
“切!早就说过不得重男轻女!非要生儿子?我就不能为你分担吗?生女儿就不能为你分担吗?”
“能能能,都能都能!”
“呸!滚!”
成亲之后,静乐亭主并未像人们所想的那样,留在郡公府中相夫教弟妹。她一样时常带着护卫驾车出门,去程家各个工厂、庄子和店铺逛逛,最常去的还是纺织厂和蓝翔女校。
如今因为纺织品被广泛的认可,圣上也下了诏书推行白叠的种植,将布列入了纳税的范畴中,因此的种植开始在全大晋的范畴内推广,纺织厂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招收的女工也越来越多。
但对于普通贫穷的老百姓来说,自家要纺布依旧很难,因为纺织机和纺线机这类的机器对于甚至连曲辕犁都置换不起的农民来讲,真的太贵了!
除了自家封地、食邑中种植的大量田之外,有些农户也开始种植田。
有好多次,程云淓带着小鱼儿下乡去招收女工和女学生,都能看到那些比地皮高不了多少的小娘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穿着破衣烂衫的,背着破背篓,一路爬了许久的山路,怯生生地蹭到自己面前,肮脏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卷自家用手搓成的粗糙线,想换几个杂面饼子吃。
每每遇到这般情景,程云淓都为自己穿金带银、锦衣玉食而感到羞愧。她还那般喜欢金绣金饰!一件金首饰足足能让这孩子吃饱穿暖,够她们全家半年多的嚼裹了。若将这首饰拿出来换了铜钱,资助她们纺线织布,自家能够赚钱,不知有多好!
她实在没想到长安附近的村落、山庄中,穷苦人家竟然这般多。便是在敦煌附近,沙洲全境,虽然地处西域,气候恶劣,耕地也不多,但经过戴刺史、谢眀府和程云淓她们前仆后继、呕心沥血十年的经营,如今像这般穷苦的人家都少见了,可这还是在长安京畿附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