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你看!”阿福叔最近就负责两位郎君的护理,两只眼睛熬得红红的,拿着温度计高兴地给程云淓看。那上面的红线已然落到38度了,比前几日一直在39度以上高居不下,简直是个大进步呢!
“好棒好棒!”程云淓赶紧把那体温记录下来,看着这两天章尚的体温曲线,每夜都会上去一些,清晨便下来了,便卷起袖子亲自端了盐水来,给章尚做口腔护理。
“今日确实觉得好些了。”章尚轻声道:“肩背也不酸痛了。”
程云淓端详他已然面目全非的脸,高兴地说道:“仿佛有结痂的趋势了呢!”
“真的?”章尚嘴角轻扬,仿佛在微笑。
“真的!”程云淓认真地说道,“脸颊边都有些红晕了。”
章尚忍着痛,真的微笑起来,轻声道,“以后若是痊愈了,我便给你做账房,你要不要?”
“做账房多没意思!”程云淓假装皱眉地道,“不如我教你做艺术皂吧!你这般有艺术细胞,以后便是我的首席艺术总监,好不好呢?”
章尚拼命抑制住肌肉无力地抖动,稍稍欠起身,将口中盐水吐到痰盂里,又在程云淓的搀扶下躺下去,眼睛里闪着光芒,轻声回答道:“好呀。”
程云淓口罩上露出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刚才阿淓哼的旋律是什么?”章尚又轻声问道,他的唇角边、口腔内都有溃烂,说几句话便会撕裂般地疼,舌头也好似有些僵硬,需费好大的努力,才能发出如平常一般的声音。
“一首医务人员们都爱唱的歌。”程云淓将盐水杯收拾好,痰盂消毒,纸巾投入炭盆中烧掉,便坐到章尚卧塌边笑咪咪地看着他,陪他说会儿话:“好听吗?”
章尚的眼中温柔之色闪了闪,“好听。”他轻声道,“阿淓的歌都那么好听。”
“那我唱一首你喜欢的歌给你听吧。”程云淓看了一眼屏风背后的萧纪,还沉沉地睡着,兴致勃勃地小声说道。
“好呀。”章尚几乎无声地微笑道。
“.游侠某名远传而今江湖谈,仇者多友两三相逢皆恨晚,檐上霜窗边月为我留一盏,过江南踏天山不曾还。”
一首明快侠气的歌曲,被程云淓轻声细语,慢慢地清唱出来,清晰而柔软,别有韵味。她注视着章尚眼中点点光芒,如风暴后广袤夜空中的星火一般,安静、清明地俯视着大地,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什么地方,那地方草原广阔、戈壁黄沙、天高云淡,山河壮丽,任他弹琴击鼓、醉酒狂歌、迎风舞剑、饮马江湖。
“.传言道江湖年少不谙世事繁华,是敌是友不妨一战罢,待何人何年有心与我拭血论茶,梦里依旧,明月天涯~~”
他唇边挂着一丝微笑回望着她,与她相视而笑,细长的手指蠕动着,几乎不可察觉地一点一点,在给她清越的歌声认真地打着拍子,一如他们在那日酒宴中,他为她击鼓相合一般。
“.唯此间江湖年少偏爱纵横天下,恩仇趁年华轻剑快马,红尘未破也无甚牵挂,只恋生杀,醉里论道,醒时折~”
当天夜里,饱受病痛折磨的章尚,在睡梦中安静地走了。
是五音的歌曲《明月天涯》,很喜欢,也非常好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