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长大了,他已然从几个下仆都会骑墙的小斥候,长成了居高临下、气魄逼人的一方悍将,连成名二十多年的郭大将军也无法小视与他。以前觉得他是个冷静而多谋的个性,如今却是冷酷中带着煞气了,也不知这短短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打过了多少仗,杀过多少人,受过多少伤。
便只有抱着皓皓和小鱼儿哄的时候,才会有着几分往日的温情。只是那温情也有限,便是微微一笑,那笑意也只在嘴边,不进眼底,便是背手站立不言不语,也带着逼人的泠冽寒意。
这与卢昭的慢条斯理的温润和左右逢源,真是迥然不同。
“秦征。”程云淓喊他。
秦征长眉略略挑起,丹凤眼斜过来询问地看着她。
“对不起,”程云淓诚心诚意地说道:“我不该总是骂你,翻你白眼,还叫你滚犊子。”
秦征左边颧骨上那一道淡淡的伤疤轻轻跳动了一下,眼中的笑着如火星般闪过。
廊下已然有黑衣的长随与跨刀的兵士沉默地拥了过来,有长随牵了战马,候在一旁。
“秦征!”程云淓还想努力一下,喊他。
秦征回首,见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便走下台阶,手按马背,飞身上马。
他的衣袍翻飞,击碎漫天飘雪。
“走了。”他简短地说道。
“秦征……”程云淓还想唤住他,叨叨一下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却不知怎的,一时语塞,说不出来。
轻踏四蹄的战马被缰绳勒住无法动弹,有些烦躁地嘶鸣了一声。
程云淓站在门廊,叉手躬身,郑重说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边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余愿将军保重身体,势如破竹,凯旋而归!”
秦征深看她一眼,他的肩头和发间已然落了雪,眼神却犀利如刀锋闪亮。
他一催缰绳,战马扬脖长嘶,迈开四蹄,在漫天的大雪中,健步向前,未有回头。
“我便是光”这一段,自然是鲁迅先生的话,铭刻在心不敢忘。
“山一程,水一程”这段,是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山一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