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十四五岁正当年,还未定亲的小娘子狭路相逢,在书房正厅前便瞪起了眼,目光所及,劈哩啪啦地光剑相搏。
程云淓一见不好,赶紧上去劝。好好的初升高年纪的小姑娘不在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什么恋?恋得还是比自家大辣么多的“老腊肉”,何必呢?
“二位娘子,二位娘子!都尉郎君正在治疗,之后还要服药,一两个时辰不可进食。二位娘子为都尉身体着想之心意,都尉郎君领了。还请娘子们先回转,都尉郎君还需施艾、服药。”程云淓笑着说道,“疗伤为重,疗伤为重。”
两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目的相同的小娘子这才相互瞪了两眼,不舍地撅着小嘴,含着委屈的眼泪,乖乖地告辞而去。
“唉”程云淓看着两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娘子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多乖巧可爱的小娘子,却被耶娘哄着、教着,成为家族飞黄腾达的跳板和介质,如礼物一般打扮包装起来,双手送到男人面前,任其挑选摘取。小姑娘还懵懂不知,以为耶娘是为自家择了良婿,欣喜莫名,感激涕零,敢不为耶娘肝脑涂地?
都说宅斗宫斗,都是女人之间斗来斗去,而造成这局面,把女性束缚在一个小小空间,斩断其向外发展可能,只能不断内卷来竞争和抢夺有限资源的男人又神隐了。
“唉!”程云淓再次叹气。
如今敦煌底层妇人家都慢慢有了自食其力、走出樊笼的意识,何时才能上卷到贵族阶层,让这些被家族圈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们也能领悟到自家的价值不仅仅只存在于被家族培养、教导成为工具,再送出去联姻、成婚、生子?呵呵,只怕是历经千年,无数女性抛头颅洒热血,还是惊醒不了那些宁愿依附男性的“小娇妻”呢
“二郎为何叹气?”卢昭笑问道,眼角的余光却瞥着在房廊下指导小药僮生起红泥炉火煎药的小陈大夫。然而小陈大夫只是认真地将药品分成几份,增增减减,根本不曾注意书房内的眉眼官司。
程云淓凑近屏风,探头进去捧着脸一本正经地小声说道:“小弟叹的是,这屏风风雅,能挡桃,只不过今日里,也是白竖了。”
卢昭怔了一下,不禁一笑,又不觉怔忡。一股淡淡的药香从外飘了进来,他侧头看廊下那身影,一直忙碌着,轻声细语地吩咐着,却至始至终不曾回望一眼。
天下之大,那许多有意无意、争奇斗艳的小娘子围绕在身边,而他的眼中却偏只落下这只往前看,不曾后顾的身影,似再看不到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