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今日遭遇变故,暂且休息半日,将两个宝宝照顾好,好好想想吧。”程云淓站了起来,拿着扇子背着手,跟大家打个招呼,便带着月娘离去。
沈二娘把她送到大门外的马车上,笑着说道:“东家,老奴觉得,东家如今真是不一般了。”
“怎么说?”程云淓挑着眉问道。
“倒是没翻来覆去地劝了。”沈二娘和月娘一起捂着嘴笑起来。
程云淓也笑起来,说道:“倒是想劝来着,想想算了。咱们做了这许多,无非就是想为女工多谋些福祉,让妇人家活得像个人。但这也不是一时一息能做到的。如今这个局面,这多的妇人、小娘子来报名做女工,东家我已经很欣慰了。咱们能帮就帮,机会提供了,抓不住抓得住便要看她自家了。咱们这许多女工,这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只顾她一个。”
两个人都点点头,相视一笑:咱家二郎真是长大了呢!
制皂厂和织造厂就建在南城城郊的坊里,背靠着敦煌城内的地下水源,街的两边都有武侯把守,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两个大院子相对而建,中间隔着一条街,院子很大,有好几进,足够建好几个车间、厂房和宿舍楼的。
两个工厂都预备招五六十名女工进行培训,如今已经招了一半多了。陆予娘与马县尉定亲之后,便带了几个女工和女校里的学子,以及马县尉强烈要加上的护卫、保镖,拿着明府开的公验和腰牌去了远远近近的村子,宣传工厂、女校和招收女工女学生,主要还是怕妇人和小娘子自家跑出来,在大漠里、路途中迷了路,被人骗了被人害了。
如今都在秋收,秋收之后便会再去一圈,接那些报了名的妇人、小娘子们来敦煌。
待明府到各处督促了秋收回城之后,程云淓下了帖子,请了明府、养伤中的卢都尉、益和堂的陈大夫父女、吴大夫等老朋友和几家表态支持过程家工厂的世家掌家,约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来程氏制皂厂和织造厂举行正式的开工剪裁仪式。
这个仪式办的又简洁又别开生面,工厂的正院里挂满了标语和彩旗,搭了主席台,主席台下摆了胡桌胡椅,请了各位郎君们入座,来观礼的女眷们则安排在主席台侧面的内厅里。
女工们穿好了工作服,制皂坊是暗绿色的大围裙,织造坊是白色的大围裙,穿咖啡色大围裙的则是后勤与内务,头发都用同色的巾帼围住了。女学子们则穿着蓝色的襦裙,排成几个方队,形成扇面站在贵宾桌椅之后,小鱼儿、阿柒和草儿也穿着校服站在队伍里。
主席台的一侧则站着制皂厂的总管事沈二娘和陆予娘、织造厂的总管事罗大娘、总账房杨月娘、蓝翔女校的校长宋娘子和张教习,鸣沙山素食肆的杨大郎、工匠部总管事郭二郎。
从宣城回来的程大郎作为安保大队长,带着人各种巡查去了,韩管事和曲管事有点尴尬地站在第二排。
当程云淓穿着淡银灰色绣着白鹤的翻领胡袍,精神抖擞地走上主席台的时候,不知怎么,台下贵宾席上的小陈大夫眼眶竟然湿润了。
坐在旁边的卢都尉摸了一下荷包里的帕子,终究未动。
戴妍娘拍着手,带着非要跟她一起坐的小胖叽皓皓,一起清脆地喊着:“程二郎!程二郎!程二郎!”
他们不知道,当程云淓站在主席台上,与小陈大夫对视而笑,目光越过贵宾席上的贵宾们,看向四周几个方队的女工们、女学生们和队伍最前面的那些由老员工提拔上来的组长、主任和管事们,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她握着拳头,用力地对自己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