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得令,扬手一鞭,马车向着城内匀速而去。
第二日清晨,等马县尉带着敦煌来的众位衙役、郎君、仆从和上林村卖好猪的村民们,浩浩荡荡开拔往回走,果然有两辆马车、几名骑马的侍从等在路边。
曲管事笑着朝他们行了一礼,马车跟在队伍之后,粼粼而行。
这一路又是疾行。没了萧纪和章尚两位经验值丰富、武力值充沛的帮手,马县尉的压力特别大,又怕马匪来袭,又怕那群狼还在路上候着,即便是与陆予娘的关系有了突破性改变,也没让他轻松下来,每日里如标枪一般挺直着,眼睛瞪出红血丝,嗓子都吼哑了。
庆幸的是,这次回去好歹陆予娘给了他一点好脸色,允许他骑马在程家的马车边晃荡了。每到休息的时候,程云淓和陆予娘还做好了热水和饭食,喊马县尉过去吃,并且热了蒸饼胡饼,夹了菜,给衙役们送过去。
马县尉表示很满足!
玉娘子带着玉书离去之后,程云淓回程便没有骑马了。她和陆予娘一同驾车,她白天驾车晚上睡觉,陆予娘则是白日里休息,夜里值夜。自家的那辆好的马车被她硬塞给玉娘子驾了去,如今驾的是一辆有点破的破马车,虽经程云淓拿着锤子钉子叮哐五六地修缮,跟自家那辆车比还是差很多,尤其是没有减震弹簧,行在路上颠簸得黄胆水都能吐出来。
夜里必是要露宿戈壁之中。经过去玉门时那几夜的狼嚎声,众人对露宿都有点心里阴影,各家都添了长矛和弓箭在路上以防万一,还说动了上林村的村民,拿出两辆空车来载了木柴用于夜宿时候点篝火,以免在戈壁上找不到枯木树枝。
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狼群的行动模式。夜里在戈壁上露宿的时候又听到了狼嚎,只是这次不是下半夜听到了,一入夜,便有了断断续续的狼嚎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吓得众人一夜未睡,都蜷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
听了几夜的狼嚎,他们仓皇逃到孟山镇,在孟山镇上很怂地缩了两天。
孟山镇虽说是“镇”,但规模其实很小,逆旅和驿站也就一个。他们遇到了滞留在此的别家商队和镖队。有两支商队非常不幸,竟遭遇到了狼群,不但货物有损失,还被狼群冲击,咬死了好几个人。
“几百匹饿狼,夜里无光时,放眼过去,满是绿汪汪的眼睛,像坟头鬼火一般!”那商队里侥幸逃出的商人在逆旅中脸色苍白地激昂地演着讲,说道:“咱们行走在这趟戈壁上,哪见过这许多的狼?一睁眼便失了身旁的人,惨叫着被拖进狼群,瞬间就被啃咬成了白骨,太吓人了!便是到了白日里那狼群也追着不放。那狼跳起来比人都高,凶狠异常!即便被大刀砍了,剩了半边身子,那白森森的狼牙也照着人身、马腿咬下去,咬上便是一条腿都不剩了。”
旁边听着的众位都吓得脸色发白,毛骨悚然,只有少数人听到了旁边下人的嘀咕:“也就二、三十匹狼,哪里有几百匹”
程云淓也被吓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起,惊惧地捧着小心脏问道:“这条路竟这般惊险吗?这许多的饿狼,商队和民队也太不安全了吧。”
“倒也不是一直如此。”逆旅的伙计忍不住插嘴道,“以往都是冬日没吃没喝的时候,狼群才会往戈壁跑,那时候戈壁滩上也鲜有人群走动,所以遇到的也还不多。今年也不知怎的,夏日间戈壁便有这许多狼群了。”伙计抬眼看看马县尉和几个衙役,陪笑着说道,“倒不是小的说嘴,以往这戈壁大漠上人祸比狼祸要多得多,今年狼群跑来了,马匪之患都少了好些。”
“那倒是,咱家商队虽然一路上都听得狼叫,却还真没遇到马匪。”一个镖表示同意,道:“以往怎么着一路上都要遇上一拨两拨的。”
孟山镇身处戈壁腹地,是敦煌去玉门、常乐的中转站。因为突发的狼祸,集中了好几批商队、民队和镖车,胆子大的早都走了,滞留的这些都是胆子小、实力弱的。
程云淓他们也召开了扩大会议,讨论是否要这般冒险往前走,要不要派人去敦煌找了更多仆从侍卫过来接自家。但派谁去呢?谁都怕啊!
马县尉眼见得敦煌各大官宦世家和富贵人家都有郎君在队伍之中,压力好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