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上他如远山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眉梢,“我可是很不好养的,你确定能养得起我吗?”
“放眼天下,怕是没人如我这般有钱了,若是我都养不起你,小念儿,你得要孤独终老了。”
以胳膊肘抵了他一下,“谁说的,你若是养不起我,瑾儿还能养得起呢。”
一提到小皇帝安瑾,姬殊晏的眸底冷了几分,“他对你……太过于依赖了。”
“他如今才那么小,而且母妃又刚刚过世,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我这个表姐可以依靠了。”
但姬殊晏却是不同意地蹙起了眉梢,“他这个年纪,不算小了,不过也无碍,反正燕国这边的事也处理地差不多了,咱们近几日也可以启程回大齐了。”
“我……如今还不能回去。”
“因为安瑾?”
他总是能在一两句话间明白她的心意,她毫不否认地点点首,“安娣璇不让他接触政务,让他的思想一直停留在七八岁孩子之间,若是就这样让他接管燕国,我不放心。”
“小念儿,你何时能将心按安妥妥地放在我与孩子的身上呢?”
这话说得,醋意十足。
没错,苏念的心放得实在是太广了,而且她相当地能够顾全大局,有时候这种太顾全大局的细腻心思,会让姬殊晏觉得生气。
因为,她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身子底才会这般差,实在是让他又气又心疼。
“对不起,许太后临终前,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好瑾儿,我不能丢下瑾儿,与你回大齐……”
“需要多长时间,我可以等。”
有些话,她无需说得太深,他便能明白。
毕竟,她是燕国人,而且燕国如今没了安娣璇,依照小皇帝安瑾的本领,根本便无法治理国家。
而她作为燕国皇族,自是有义务,承担起一部分的责任,
只是……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姬殊晏的心里是不舍不愿的。
“三年。瑾儿很聪明,我相信只需要三年的时间,他便能学会为君之道与治国之策了。”
虽然心里还是不大畅快,但姬殊晏还是选择退后一步,略微上前,搂住她的腰肢,与她的额首相撞。
灼热的气息扑散在长睫之上,“那三年之后,你的所有,便都要属于我了,知道吗。”
他这话说得,极尽霸道,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苏念不由笑出了声来,“那时,我们的孩子都可以满街打酱油了,你好歹也有点儿为人之父的样子吧。”
这么容易吃醋,而且还会将小皇帝当做吃醋的对象,也亏得他能够想得出来!
两人正在耳磨私语之际,门坎处就传来了几声爽朗的咳嗽声:“咳咳,这位相公,你家娘子身子可不好,万事得要注意控制。”
明显,从老妇人那个角度看,是完全误会他们俩实在亲热了,虽然并没有,但是苏念还是忍不住微红了面颊。
手抵在姬殊晏的胸膛处,将他推开了些许,“大娘好。”
“小娘子醒过来便好,药喝完了吗,若是凉了药效可就不好了。”
经由老妇人提醒,苏念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方才只顾着与姬殊晏说话,药放在一边都往喝了。
想要去拿药,却被姬殊晏先行了一步,舀好,送到她的嘴边。
这么亲昵的举动,当着外人的面做出来,苏念略微觉得有些羞涩,但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小娘子你可真是幸福呀,遇着这么好的相公,这辈子,便算是无憾了。”
老妇人看着他们俩人的亲密举动,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感慨了一句,笑着便离开了。
她一离开,苏念一把便躲过了药碗,仰首一口饮尽。
姬殊晏这般慢吞吞而又暧昧的喂法,很有可能会喂到天荒地老呀!
入夜,姬殊晏利索地便爬上了她的床榻,在她一脸的无语中,自然而然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的下颔,轻轻地抵在她的发上,话音低浅如醉:“累了一天了,早点儿睡吧。”
苏念无声地笑了笑,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闭目沉睡。
可就在她陷入深度睡眠之际,有一道幽远的笛声,飘进了她的梦境,让她被困于梦魇之中,惊醒之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现下应当已经是深夜了。
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苏念小心地将他的手挪了开,半坐起身子来,仔细侧耳听。
果然,是有笛声的,不是她在做梦。
随便寻了件衣裳往身上一披,她便下了床,打开房门,顺着笛声一路寻去。
外头星星点点,月牙高照,投下斑驳的光晕。
苏念顺着那笛声,不知觉中走到了海滩边,海浪昼夜不歇,拍打着礁石。
而在潮起潮落的边缘,有一抹身影,立在那里,持着长笛,一动不动。
待走近了些许,苏念才看清眼前之人,略微有些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