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总部那边的人员调动基本上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杜鸿文拼死也只能是一副空架子,他并不会担心。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拿云柳的死刺激那个老东西,顺带着折磨折磨凌一坤,以泄他心头的怒火。
杂物间里,云柳听见了刀疤的声音,心脏莫名收紧,这个男人正是当天晚上闯进她房间的男人,面容狰狞,声音带着凌厉狠毒,一看就能知道他的凶残。
果然,刀疤踹开房门时,二话不说便一脚踩到她的小腹位置:“云老师,你那乘龙快婿还没把钱准备好,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说得很轻,面部表情却是咬牙切齿。
云柳疼得额头上渗满了冷汗,听刀疤的口气,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是冲着凌一坤的钱来的。
她的嘴被塞住,无法说话,只能从鼻翼里发出几个单调的声音:“嗯,嗯……”
“哦,对了,忘记你不能说话。”刀疤凑近她的身前,一把扯下她嘴里塞着的破布条:“来,给你好女婿打个电话。”
刀疤拿出手机,拨通了凌一坤的电话后放到她的耳边:“你给我好好说,否则……”
刀疤说着,踩在云柳小腹上的腿又加了几分力度。
云柳咬了牙,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凌总啊,来来来,听听你丈母娘给你说点什么?”
刀疤在电话这边笑得有些狰狞。
“一坤啊,是一坤吗?”
云柳忍着剧烈的疼痛对着电话轻轻的喊。
“妈妈,我是一坤,您怎么样了?”
凌一坤一直在等刀疤的电话,今天是最后期限,他相信刀疤不会失约。
“一坤啊,我没事儿,你知道的,我是教师啊,教师……”
云柳的嘴唇有些颤抖,上一次听见凌一坤开口就喊妈,她觉得别扭。
而现在,听见他再一次喊她妈妈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要流泪。
刀疤在一旁不耐烦地听着,说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到重点,将电话拿到自己耳边:“凌总,你丈母娘的声音也听到了,她现在活得好好的,钱呢?乖乖放在我指点的地点,否则,我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做点什么。”
“二当家,你在怀疑我?”
凌一坤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凌氏财团别说十亿美金,便是拿出千亿美金也只是动动小拇指的事情。”
“今晚十点,我要看到钱。”
刀疤说完,掐着时间将电话挂断了。
他相信,这样的事情凌一坤肯定不会报警,因为他自己养了一批比警局更精英的人员,两人通话,他们一定会追踪。
但是,只要把时间控制好,追踪也没用,他就是想要耍耍他的威风。
凌一坤此时正站在锦城一处小型停机场上,清凉的山风阵阵吹来安抚着他略显焦躁的情绪,钱已经准备妥当,装在一辆集装箱的车上,就等着晚上送过去。
云柳是云若熙的命,他不能冒险拿假货去糊弄,一切得等事情完成之后再说。
他的手里紧紧捏着刚才通话的手机,云柳说,她是教师,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她说自己是教师到底是什么用意?
从云若熙的聪明劲儿来看,云柳一定也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人,她这样说,肯定有所指,教师,教师……
凌一坤在心里默念着,忽然,他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
教师,不正是桃李满天下的意思吗?
说不定云柳是无意中看见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但是有刀疤在,不能明说,只能用如此隐晦的意思,她相信他能悟出来。
云柳的意思的确如凌一坤猜测的一样,被绑去的第二天屋外下起瓢泼大雨,她听见外面有人进门,然后扯着大嗓门喊到:“日它娘的,下个球,后山的桃子给老子砸落得到处都是,我草……”
后山,桃子,云柳从这两个词里猜测到了最关键的因素。
于是,和凌一坤通话,她试图把这两个关键词告诉他。
“刘建,马上去搜查锦城周围,或者是周边的县城乡镇看看有什么地方种植了桃树李树之类的,越快越好。”
刘建虽然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但最终什么也没问,直接吩咐下去。
一时间,他们的人又开始绕着桃树李树奔波忙碌。
下午时分,消息汇总,很不幸的是,锦城本来就是水蜜桃之乡,整个锦城周边栽有桃树李树的地方多达三十几处,其中还不包括附近的城镇。
搜寻难度看似缩小,却更加困难。
那些地方都是偏僻地带,山坡上种树,山间搭有无数的小茅屋供主人晚上防贼用,山脚下散落着小小的村落,村落里住着一些人家。
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得一家一家挨着搜寻,如此一来,下午到晚上交钱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
凌一坤阴沉着一张脸,刘建给他递上一瓶水,也被他挥开了。
为了云柳,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现在眼眶中红血丝遍布,连带着胡子都长出一大截,整个人看上去竟然直逼艺术家的颓废之态。
“继续找,一刻也不要松懈。”
他背对着刘建说道。
“好的,凌总,那杜老爷子那边?”
“那边暂时无碍。”凌一坤单手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切就看晚上九点。”
今晚九点是他和杜鸿文约定的时间,两人都知道,杜鸿文一旦回到美国,那边肯定会架空他所有的权利,进一步逮个机会再将他囚禁起来。
这些天,为了云柳,杜鸿文只能按耐不动,就等着落入刀疤的圈套中。
他生怕自己暗地里的动作被刀疤知道,让他狗急跳墙,对云柳不利。
而今晚九点,也就是离刀疤和凌一坤约定交钱的前一个小时,杜鸿文会被他自己安排的双面间谍抓起来,按照刀疤的心狠手辣,他会被他手底下的兄弟用到各种极刑,然后视频给云柳看。
刀疤早些年在混黑道的时候,被人废了男根,于是心里极度变态,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儿才能让他兴奋。
因此,杜鸿文不得不走这一招最险的苦肉计。
只要他被抓,刀疤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正是他们营救云柳的好时机。
在鸿云总部,云柳这边一旦脱险,杜鸿文的人自然也会倾巢而出,来一次彻底的内部大换血。
这计划,只有几人知道。
虽然事先布局周全,毕竟也是涉险,谁也预料不到其中的千变万化。
晚上八点,凌一坤接到萧风的电话,说是杜鸿文已经准备妥当了。
凌一坤双眸微敛:“三叔,那就拜托了。”
他难得用如此客气的语调说话。
杜鸿文一旦身陷囹圄,外面的一切必须靠他这个拜把子的老三来打理。
萧风“嗯”了一声,没有承诺,也没有肯定。
凌一坤将电话捏在手心,夜幕下,他看着上面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今日是一场大战,两边都不能松懈。
九点.
云柳被关的那间杂物间突然多了一台偌大的显示器,她的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看着刀疤邪笑着进来,只能用双眸惊恐地望着她。
刀疤用脚勾了一张凳子坐下来,打开显示器,“云老师,你看看你,怕什么?我只是给你看看电视,毕竟,再过一小时你的好女婿就送钱来了。”
“这一小时的时间里,等着也等着,不如,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
“嗯,嗯……”
云柳反捆的双手努力挣扎着,她才不认为刀疤会好心给她看什么电视。
难道是云若熙出事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云柳的心脏就止不住的开始疼痛。
刀疤无视她额头上滚下的豆大的汗珠,画面一闪,里面便出现了几个忙碌的身影。
云柳忍着疼痛,瞪着一双眼睛在他们中间努力搜寻云若熙的影子,幸好,从体型上看,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为此,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杜鸿文被牢牢捆在一张铁质的特殊椅子上面,脸被遮住,完全无法动弹。
云柳之前并没有在意,只要不伤害到她的女儿,她这个当妈的受一点苦并没有大不了的。
随着刀疤的电话指示下,对面的人将杜鸿文脸上的布扯开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赫然出现在云柳的面前时,她浑身忍不住地颤抖。
分隔二十多年,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镜头。
或许是一间充满情调的咖啡厅。
或许是落叶缤纷的街头。
或许是人群拥挤的商场。
每一个画面都是唯美而浪漫,单单这样血腥的场景,是她做梦都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