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开……我……我拿簪子戳死你!别当我是吃素的!”
错忙过去,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带到假山后,“你对虫子说话,夜离觞能听到。”
这虫子也是怪了,竟不听她的话了!之前她可是喂养过不少血啊。
她不愿猜疑夜离觞,错却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手飞快地在她脚尖前的地面上写了一行字。
她俯身仔细分辨,正是夜离觞在下面见的人说的话……
*
幽长的暗道里,水声叮咚,夜离觞单膝跪在地上,静冷看着面前浅水清澈的石面上,拖曳的雪羽披风。
女子发髻高耸,眉眼装饰了孔雀尾翎,一双红色瞳仁在黑暗中诡艳妖冶。
她手伸向前,抚在他五官精致绝美的脸上,似轻抚收藏多年的无价之宝。
“觞儿,最近过得可好?”
“回太夫人,离觞很好。”
“你过的好,我却不好!”她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指甲纤长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扶起来,阴柔笑道,“我以为,咱们礼尚往来这么多年,是有默契的。可,自打你娶了贺兰归娴,咱们的默契就越来越少了。”
夜离觞浅扬唇角,“太夫人言重了!现在,朝廷可有大半的人,包括我,都是效忠太夫人的。”
“你的母亲当上了皇后,你弟弟也回来了,你还会效忠我?”
“太夫人的恩情,离觞不敢忘,不敢不效忠太夫人!”
古云荻却并不稀罕这样敷衍的效忠。
“离觞,若非你皇祖母从中作梗,你母亲不会离开你那么多年,你弟弟不会吃那么多苦,你父皇不会差点死掉,你也不会在西疆孤苦长大。”
她说着,绕着他,踱了一圈,曳地的袍服披风,拖在水里,仿佛毒蛇的尾巴。
“可怜的孩子,我还记得,那一年我去时,你正被几个酋长吊着毒打,天高皇帝远,他们无惧帝王之威,也知道你多么的不受宠……”
“那一日,离觞始终铭记于心呢!前日与昨日,归娴上门叨扰,是离觞管教不利,离觞代她向太夫人道歉!”说着,他又跪在水里。
古云荻忽然和缓了脸色,“道歉倒是不必。多亏了她喜欢那龙王鲸,我才得以摆脱那宅子。你不必责怪她什么。”
夜离觞道谢,又起身。
古云荻状似漫不经心地帮他抚了抚披风,“对了,最近冷家在宫里的暗人,都莫名其妙地被杀,离觞,你知道是谁吧?”
“太夫人指的是那些闹鬼之类的事?”
“不知是什么人,借着鬼怪之事杀人,听说夜半总有一股黑烟在宫里出没,偏巧了,死得都是我们安排的那些人。对方分明是针对我们。”
夜离觞微低着头,眼看着水面,沉声道,“太夫人放心,离觞一定会抓到凶手。”
“还有,此次去皇陵,我要古云姬的人头。”
夜离觞姿势未变,身躯无一处有动作,只是听着。
“我再也……再也……再也不想……听她在我面前唠叨先帝的事!”古云荻说得咬牙切齿,眼底一片血红,唇角却笑似地诡异扬着,复杂矛盾的情绪,压在心头,爆发不出。
夜离觞顺从地俯首,“是!离觞一定安排好杀手。”
“用不着杀手。”古云荻把一包药塞进他胸前的衣襟内,稳而重地拍了拍,“你送的汤,她不会查毒,等她喝下去,你一刀把她的脑袋给我切下来。看在她和先帝曾经留我一命,等她死后,我会把她的身体拼在一起安葬,也不枉她虚伪地疼你一场。”
“是!”夜离觞见她这就要走,忙又问,“太夫人,除了杀皇祖母,您还有别的计划吗?”
“当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多杀几个皇子?不过,那些琐事,我都会叫君诺去做,你就不必费心了。”
“可……六哥,七哥他们已经没什么威胁。”
古云荻失笑,“怎么?离觞,你以为我对皇位有兴趣?!”
“离觞不敢如此猜测,不过,这些年,您不断地杀那些孩子……已经足够泄愤了!”
“觞儿,你怎么糊涂了?”古云荻忽然嗔怒轻笑,一身无害,甚至口气里还有几分慈爱,“他们都死光了,你的孩子才有机会出生。先帝的精纯之血一点一滴地流逝,古云姬才会痛不欲生。看她因皇族子孙的衰败而无能为力,看她不得不认命地接纳你这血统最卑贱的孙儿,以及你的孩子,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她拍了拍夜离觞的肩,朝着暗道的黑暗深处走去,转身的瞬间,慈爱的笑,陡然化成狰狞的杀气。
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夜离觞在后面喊道,“您不追究归娴害死婉妍的事?!”
“物竞天择,我不喜欢没用的人。当初,婉妍不过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你不喜欢,除掉便罢了。”
夜离觞呼出一口气,忽然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冷婉妍在天有灵,若知道她的祖母这样轻贱她的生死,怕也会懊悔嫁给他吧!
*
夜离觞从暗道里出来,在温泉池里泡了片刻,以内力烘干了寝裤与靴子,返回寝居时,天已经蒙蒙亮。
丫鬟嬷嬷们都忙碌地进进出出,归娴坐在梳妆台前被几个丫鬟伺候着梳头,她手上也没有闲着……
“爱妃醒了?”
归娴失笑,昨晚点她的睡穴,现在又唤爱妃,他一点都没有违和感么?“殿下起得这么早,归娴怎好意思赖床?!”
众丫鬟都偷觑夜离觞的俊颜……
夜离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今儿你留在家里,不要去皇陵了。”
归娴拿螺子黛细细描画着眉形,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皇祖母刚刚派人传来话,叫我一起去,还要我陪同左右,寸步不离。夫君的话,归娴很想遵从,但是,皇祖母的懿旨恐怕不能违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