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她才愿意相信。
可她又怕,怕他说。
陌安西支起身子,手按住男人的手臂,眸中已染满泪光,哽咽着,努力让那眼泪不流下,却红了眼。
“我只是做了噩梦是不是?”
靳淮南睨着眼前泪眼迷蒙的人儿,此刻的缄默,无疑是最沉重的回应。
“你说话,你告诉我,她没有事!”
似乎他的沉默,已然将她内心最后的自欺欺人给牵扯出来。那泪水,止不住,也无法止住的往下流。
那温热的指腹,轻柔的拭过她的泪痕。男人好看的眉宇之间,透着凉薄,更多是心疼。
她无助的比一个孩子还要孤立,失去亲人的痛苦,是难以接受的。
也是最痛苦的,他明白。
可他,不想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却是,很多事,连他也无能为力。
她一直在哭,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甚至说了很多话,可靳淮南忘了,只记得她的哭声,她的悲痛。
其实陌安西想过很多次,如果有一天,母亲突然离开了,她会怎么样。
可每一次,都没有结局。
当真的发生时,她还是会像正常人那般,好痛苦,哭的停不下来。
失去是痛苦的,小时候的她也许不太懂,父亲离开的痛苦,母亲是怎么承受的。
但如今,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靳淮南还是医生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人的一生其实并不长的,生与死本来就是注定的。
只是死的人解脱了,生的人还要继续痛苦。
……
李珍葬礼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她被安葬在当初陌安西父亲的墓里,是合葬。
迟了那么多年,还是在一起了。
在葬礼前一个晚上,她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想让妈妈安静的走。
以靳淮南现在的身份,丈母娘离世,势必会引起很多媒体的关注。
可她不要,母亲不喜欢那些,她也不喜欢。
既然过不回以前那种平淡的生活,那至少,也请让母亲走的安安静静。
的确,葬礼上,除了自家人,没有任何人打扰。
整个葬礼上,她没有哭。
也许眼泪已经流完了,而且……母亲也不想看到她这么伤害自己的身子,毕竟她还怀着母亲一直期待的小外孙。
如今陌安西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她希望是女孩,她信投胎这一说法,也许母亲会成为她的孩子,那该多好。
久涵一直在跟她说话,可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回到了别墅,她似乎都还在恍惚中。
不过琪芳和小姨的对话,陌安西却下意识的听了进去——
“妈,这别墅好精致啊!”
“是啊……真是有钱人。”
“要是我们能住在这里就好了,可比我们那房子好多了……”
“别胡说,别让你表姐听到。”
可惜,她已经听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啊。虽然之前已经明白这种凉薄的人情世故,可现在母亲去世的痛苦之下,她们还能继续谈论着这些,陌安西是真的,真的很想骂她们到底是不是人。
可话到嘴边,却没了力气。
似乎,全部的精力都在这场葬礼上费没了。
晚上,她靠在靳淮南的怀里,不说话,似乎已经习惯了沉默。
他一直看着她,而小萌新也在一边安静的躺着。
“困了么?”
“不困。”她摇头,又挨近了他的胸膛几分。好像这样安静的偎在他怀里,会觉得温暖一些。
这几天,他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一直陪着她守着她。
夜里她睡不稳,醒来几次,他都没睡,凝着她的容颜。
好几次,她想开口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
其实,靳淮南是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他懂,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一味的安慰,也不是给她止住泪水,而是一直陪着她,让她觉得,不是一个人。
看着她哭,看着她难过,看着她出神。
不打断,不打扰,却也不离开。
“再抱紧一点。”
末了,那微微泛白的唇间,说出几个字。
嗯,再抱紧一些,她还是觉得冷。那环住她腰身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温度也多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