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没有考虑过……”
“考虑过。”秦绝咧嘴笑了一下,“但是不好开头,开了头就止不住,耽误事。”
陆医生思忖片刻。
“我应该继续配合么?”她突然问。
指的是之前提到过的转移谈话重点。
秦绝满脸无奈,放下手,顺便把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上半身前倾去拿水杯。
“呆在一起容易想多。”她把水杯举到嘴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是参与者,他也是,两个活化石凑在一起,脑子要被回忆塞爆炸了。”
陆医生对这两句谜语人发言接受良好,习惯性地点点头。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问到什么。”她停顿两秒道,“可以问么?”
秦绝战术喝水。
她眼睑低垂,收缩视野,但饶是如此,纸面上的简笔画兔头和它周围的图画还是在余光里分外刺眼。
“……我不想说。”过了一小会儿,秦绝低声道。
“好。”陆医生柔和应声,“我不问了。”
空气里凝着点点沉重,秦绝叹了口气,神情透着些许疲态。
“是我的问题。”她随手拿起水笔在那只可爱兔头上画了个圈,“跟她没关系。”
“她不记事儿,也没受到影响。只是我单方面矫情罢了。”
陆医生叹息,将保温壶里最后一点温水给秦绝续满。
“背负的太多,要卸下来很难。”
“没打算卸。”秦绝轻描淡写地回答。
“是觉得自己不会有被压垮的那天吗?”
“是现在懒得想,觉得到那天再说。”
“侥幸心理。”
“嗯。”
“我很抱歉不能在这方面给你提供帮助。”
“陆医生说笑了。”秦绝笑着摇头,“不配合的是我,你这个当心理医生的自然难做。”
掌握的信息量太少,陆医生没办法对症下药。
虽然秦绝原本也没想着在她这里把这些潜藏的问题解决——倒不如说,这些问题早已是她的一部分,解决与否只看在哪一刻她自愿或非自愿地将假意愈合的伤口亲手撕开。
“突然好奇,遇到这种无法‘拯救’患者的情况,你们会心情低落么?”秦绝问。
“会有一些遗憾。”陆医生微笑着说,“不过,治疗永远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恒久的耐心和信心,所以我们已经习惯于调节情绪,等待着、准备着下一次努力。”
“如果使尽解数也还是无力回天,那时候又会怎么样?”
“接受现实,或者说‘看开’也是一种勇气。”
陆医生说话间眨了眨眼,很难说是俏皮还是狡黠,“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这是一个网络热门梗,放在此时却不仅仅只有娱乐意义。
秦绝略一沉吟,颔首。
“但愿能做到吧。”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温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