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5
小儿是在欧洲出生,那时候兰溪是跟月慕白单独在欧洲,更何况这件事还有月慕白言之凿凿的各种证明,所以即便是一向对兰溪抱持怀疑态度的郑明娥老太太到后来都一点点放下了怀疑,真的将小儿当做了月慕白的儿子。
此时老太太这样立在门口问出来,兰溪看着也是难过。
郑明娥一辈子要强,要强到打掉牙齿和血吞,即便是当年月潮生的葬礼上都能硬生生不流下一滴眼泪;可是她年纪终究是大了,否则以老太太的精明,她不会真的将小儿认定是月慕白的孩子。
再者,老太太又是最重视月家门楣的,若是从前,她也绝不会这样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的面儿,向兰溪问出这个问题来——兰溪明白,当然不是郑明娥老太太莽撞,而是岁月不饶人,老太太再精明再强势,终究是年纪大了。
兰溪有些紧张,有些话可以向郑明娥老太太坦白了,但是不应该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月慕白感受到,回头望向兰溪,伸手轻轻拍了拍兰溪的手臂,“别担心。”
这样的时候,月慕白还能这样为她着想,兰溪心中难过更甚。不由得想起月慕白总是让小儿在家人面前喊他爸爸,曾经兰溪很为此而苦恼,下意识里总觉得这是月慕白故意的,或者是跟月明楼别苗头……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如果不是月慕白故意在二老面前时常地这样做,以月家二老,尤其是老太太的精明,又岂会真的接受了小儿?小儿如今三岁了,在月家可以说半分委屈都没有受过,如果不是这一句一声的“爸爸”,又怎么敢想象月家人会好好善待他?
即便是月家的子孙,月明楼便是最生动的例子,嫡子嫡孙的他又能怎样,还不是在那么长久的时间里,因为老太太的不待见,也受到了整个月家上下的冷眼?
兰溪心下热意翻涌,忍不住躬身凑在月慕白身边,“月老师,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护持小儿,让他拥有这样快乐的童年。”
月慕白笑了,意味深长地望向远方,目光越过眼前众人,甚至穿透天边浮云,飘向不可知的远方。良久回眸,淡淡转头望母亲,以及周围眼睛再度蓝了瞪着答案的记者们,“……我是让小儿叫我爸爸——可是诸位难道不知道欧洲有教父的传统么?”
“在欧洲,当新生儿降生,父母会请信任亲近的人作为新生儿的教父,教父要在孩子父母不在的情形下担起监护人的职责——小儿出生时,小楼因为要照顾公司和家中二老,没能及时赶赴欧洲,这样的情形之下,身为小楼的叔叔,我自然要担负起孩子法定监护人的角色,所以我成为小儿那孩子的教父。”
月慕白再回望兰溪,淡然一笑,“……所以这一声爸爸,大家还要大惊小怪么?还要恳请各位媒体精英朋友们,如今已是国际化大时代,你们各位千万不要再一叶障目,以坐井观天的视角来看待周遭万事,否则恐怕只是贻笑大方罢了。”
月慕白不急不忙,一众记者面上一红一白。郑明娥老太太却一阵摇晃,已是面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刘三姨惊慌大叫,“小姐,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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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娥突然晕倒,记者们纵然再不甘心,可是也不能再拦着人家杜兰溪和月慕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跟月家佣人一同,簇拥着郑明娥老太太入内去。月家大铁门轰然关严,记者们再也没有机会窥得更多。
月慕白坐着轮椅,刘三姨也年纪大了,月家门房的几个佣人又都是男性……于是乎,郑明娥老太太几乎是兰溪独力给扛进去的。将老太太搁沙发上,兰溪累得都喘了。月中天老爷子盯了兰溪一眼,没对门口发生的一切问一个字,只拄着拐杖到老妻沙发前,小心伸手撩开覆在老太太额上的发,心疼地低声轻唤,“小娥,小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里。”
也不知怎地了,兰溪忽然鼻子发酸,想要掉眼泪的。她不喜欢郑明娥老太太,觉得她一向凶巴巴,根本是倔强不讲理的,可是显然老太太在月中天老爷子的眼里,也许还是当年初见时的那个明丽耀眼的少女。纵然桀骜,可是桀骜却也是她身上最耀眼的光芒,也许别人不喜,但是他却喜欢了一辈子,从不曾悔。
所以老太太还是幸福的啊。即便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尽管家中大事小事不断,但是不管怎样,却一直有这样的丈夫陪在身边。
兰溪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立在月中天身边。虽然豁出去了将一切都说出来,可是当她面对月中天老爷子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
月中天老爷子疲惫抬头,望了兰溪一眼,却摇摇头,“你的话,稍后进书房再对我说。现在,我要等她先醒过来。”
兰溪咬了咬唇,“……其实,老太太没真的晕倒,她是装的。您老别太担心。”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