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匪徒已经返了回来,那刀疤脸一见他们,嘿嘿笑了两声,道:
“我当是什么人在作妖,镖头好武力,在下佩服!不过可惜今日你们走霉运,就要栽在咱们兄弟手里了。”说着,瞟了一眼站在镖头身边的舒窈,窃笑道:
“小娘子好姿色,跟我们去寨里享福怎么样?”
镖头紧紧拢起眉头,将舒窈往身后护了护,刷地一声抽出了刀,将刀横在胸前,道:
“几位爷也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人在镖在,要想劫镖,莫要多说,先从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刷刷几声,双方都亮出了兵刃,一时寒光闪烁,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这个时候,舒窈反而镇静了下来。她朝东侧的客房里看了看,多少寄希望于那边的客人来路不凡,可当客房门打开,两个文官模样的人被人扶着走出来,身上还裹着伤布,她终于明白这驿站的蹊跷之处了,感情这两个人是被人追杀的,就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匪徒那边人数众多,再看看自己这边,只有六位镖师,还是中过了迷药的,一看他们拿刀的样子,就知道那解药还未起效。
看来今日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好在她骗了刘妈妈和秋霜,让她们骑马出去找官府报官,刘妈妈不肯走,她说这夜色里骑马才更危险,况且刘妈妈受伤了,留下来对大家来说是个累赘。刘妈妈这才和秋霜骑着马走了。
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活下去,好歹过了今日这一劫,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那六位镖师已经和匪徒们打了起来,刀光剑影朔气逼人,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更有一串串火冒出,一串串血珠子喷出。
东侧客房的人已经过来了,见了这架势,也不打官腔了,一个劲地跟舒窈道歉,说都是他们引来的这伙人,害了无辜百姓。
舒窈心里淡淡的,这个时候说这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看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不想说话。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渐渐露出颓势,她忽然开始感慨这辈子活的太短,想爱却不敢爱,白白辜负了沈君琢的情意;开始后悔不该就这样离开京师,和生死比起来,原来什么都不算大事!
细细想来,原来自己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是有些自卑的,可能就是他曾经的那句: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女儿……可是现在看来,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地位,她自己又何必非要庸人自扰,只要发生一点点事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在心里自嘲地笑笑,还是明白的晚了啊,感情里的两个人从来都是平等地站在一起的,他不会俯视她,她也不必仰视。
只是如今命要没了,空余一腔遗憾,他也还会怨她吧,毕竟是不告而别,还刻意让人伪装成她还在的样子。
一声惨呼,随着刀从胸腔里拔出,一道血柱喷涌而出,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舒窈一惊,躲避了刀剑跑了过去,用袖子使劲按住伤口。可那血窟窿哪里堵的住,汩汩地往外冒着,没多时,那镖师就白了脸色,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舒窈的全身抖了起来,一双手上沾满了血水,那血温热又滑腻,铁锈似的味道,成了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