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听到叫喊声蜂拥而至,将顾不全与凌岸被堵在了屋内。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啦。”
“不是、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顾不全解释道。
“胡说,适才我亲眼所见,你们一个托着先生的头,一个往他嘴里灌毒药。就是你们把先生活活害死了……还有夫人。”
“我们只是在查看他们的死因而已。”
“还敢狡辩?你们是府衙的仵作还是捕快,就敢随随便便查看尸体?”
顾不全与凌岸相视无语,因为事发突然,百口莫辩啊。
“先生那么好,你们为何要害死他?”
女子声泪俱下,拾起地上菜篮子,顺手便将菜叶朝着顾不全砸了过来。
“韭菜?”顾不全薅住了菜叶嗅了嗅,“怎么气味不对呢?”
凌岸见顾不全魔怔了,赶忙护住了她,一转身大块豆腐便糊在了他脸上。
继而更多乱八七糟的东西朝着他们砸来,屋中顿时乱作一团。
“命案现场,请勿扰乱。”
凌岸尽力将这些邻人逼退,而他们也被困在当中出不去,两下里相互对峙着。
其实左邻右舍又何尝不知,出了人命官司,不论如何都得应对官差的问讯,尤其几位与裴家走得别近的人家都有嫌疑,到时候官府问起来既耗时又耗力,所以不管顾不全与凌岸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都必须先将他们顶上。
“有没有冤枉了你们,都得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邻人中一位白胡子的老者说道。
“那是自然。”凌岸应道。
看到京兆府尹的差役前来,顾不全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神捕司的人就好,否则凌岸很难脱身。
京兆府尹姓周,名唤文浩,倒也是个勤勉之人,接到报案便领着差役匆忙赶到城西来。
而顾不全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暗道大事不好,这又是一位喜欢“亲临现场”的府尹,若是和青州府尹亿两金一样自以为是乱断案的,事情只会更糟糕。
府尹大人瞧着面前狼狈不堪的顾不全与凌岸,眉头深深皱起,先让人看住了他们,却也不着急审,面是朝着那些邻人了解情况,还算是做得有模有样。
根据邻人的叙述,这对夫妻搬到城西九巷四十八号不到半年,屋主名叫裴胜,博学多才,最擅长丹青,夫人裴田氏琴艺高超,两人都是京城的名流,亦被洗尘茶庄奉为上宾。
裴氏夫妇十分恩爱,为人又都十分谦逊,从不与人结怨,还常常教左邻右舍的孩子们读书写字画画,因而邻居们也对他们十分敬重。
那女子是同一条巷子里卖豆腐的窦家闺女,名唤山桃,十八岁了,常给裴家送些菜和豆腐之类的,也顺便跟裴先生学画画。
山桃又将她之前“亲眼所见的”那一幕说了一遍,且指天对地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叫她不得好死。
邻里都说,在事发的半个时辰之前还听到屋里传来的琴声,除了顾不全与凌岸两人之外,未见其他人进入裴家,这就等于从另一方面指证了,是顾不全与凌岸将裴先生夫妇毒害的。
“先生是那么好的人……”
山桃说着又抹起了眼泪,投向顾不全与凌岸的目光中多有怨恨,而邻居们则开始指指点点说起了悄悄话。
“唔。”府尹大人很认真地听了半晌,点了点头,这才转而向顾不全与凌岸问话。
“你们是何许人也?”
“回大人,我叫顾不全,他是傻蛋。我们是卖棺材的,住在落雁坡福家院子。”顾不全回道。
“因为三天前一男一女先后上门订制上等棺材,还分别留下一两订金,我见他们留的是同一地址,怕他们订重了,这才赶来核实一下,不想进门就看到他们都已中毒身亡。”
“唔。”周大人又点了点头,抚着短须沉吟,“三天前订制棺材,一先一后,留同一地址……”
忽地,他拍案而起,“来人呀,把他们押回府衙去,打入死牢听候处置。”
“大人,这是为何?”顾不全吃了一惊。
周大人呵呵冷笑:“一对恩爱夫妻三天前一先一后上门订制棺材,还留着同一地址,你鬼扯呢?邻里都可以证明他们活得好好的,他们家中也无其他亲人,订什么棺材?分明就是你们为了卖棺材而毒死人的。下回编瞎话尽量编个圆润点的,哦不,没有下回了。
由于入冬以来京城治安频频告急,周大人已被圣上多次训斥,正憋着一肚子委屈呢,这个案子破得干脆利落,让他一扫连日来心头的烦闷。
“此案已告破,来人,将他们押走打进死牢。”
这个案子周大人断得十分满意,只是在差役们押着顾不全与凌岸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站住!”他审视着凌岸的脸,问道,“本官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呃……”顾不全的心跳加速,尽力镇定下来,笑道,“大人您不记得啦,他是您老家七姑奶奶娘家八婶外甥家的傻儿子,嗯,这亲隔得远了点,但再远也是亲戚。要不,大人您就别带我们走啦?”
周大人可不吃这一套,冷哼了一声:“那正好让本官来个大义灭亲,押走!”
“狗官。”顾不全含泪痛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