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摇铃搀扶着凌岸离开,一场大战未起,众徒弟们有些扫兴地散去,唯剩下一个大头陈。
“大头陈,人都走了,还等着看笑话?”
“不是……”大头陈迟疑地问道:“门前那板车还要不要?我瞧着十分结实,车轱辘也挺好,姑娘若是不要了,就送我们日常运药材吧?”
板车,傻蛋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顾不全豪气地挥了挥手,“那是运棺材的板车,自然倍儿结实,你若是不嫌弃,拿去便是,也就当我付给先生的诊资,还有这两日的住宿销。”
她有些愧疚,板车实际上是十几枚铜子从青州府的棺材铺里巧取豪夺来的,根本不够诊资和销。
“板车……”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奔了出去,找到她的板车,趴在上面一阵猛嗅。
孙小空也学着她的样子,在板车上东嗅西闻的。
板车浇过雨,什么气味都没了,她很失望地呆站着,而心中的疑窦愈深。
大头陈等人看这一人一猴绕着板车嗅来嗅去,都觉得煞是好笑,调侃师父莫非把人给治疯了?
这一天收治的都是什么人嘛!
“我记起是拉车的时候闻见那种香。”
她兀自自言自语,走回屋中将那块碗拿起,在鼻尖嗅了又嗅。
猛抬头,玉先生又在站在面前,手执一朵红雀珊瑚,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那么难得的红雀珊瑚,他竟然为她两次摘取。
“先生一定也笑话我疯魔。”顾不全颓丧地说道。
玉先生的笑容未收。
“在门前看到姑娘横车当立斗神捕的壮举,再看到什么都不足为怪了。”
“玉先生可别说那板车了,在落雁坡差一点没被折腾死。”顾不全汗颜。
“唔,在下可要提醒姑娘,板车拉绳做成活扣搭勾,就可免被勒断脖子的危险。”
呃……
想起在落雁坡差一点被勒断脖子,顾不全尴尬地笑了笑,而眉心却陡然一跳,悄然瞥了一眼玉先生,他正低头将红雀珊瑚捣碎,汁似血染红小碗。
“我并不是疯魔,的确是闻到过那种奇怪的气味,傻蛋说的血腥气和香没有错。而且我敢肯定,就是红雀珊瑚的香。”
她看着玉先生:“当然不是在先生的房里闻到的香。”
玉先生道:“唔,在下也很好奇,除了在下的房,还会有哪里能培育出红雀珊瑚呢?”
顾不全顺着记忆往回倒。
“在来到尚书堂之前,是京城大街上,再之前就是城门,还有就是落雁坡福家,那里有如人间地狱,进去就沾染一身血腥气。”
“福家,的确令人惋惜……不过,在下不得不佩服,不全姑娘天生一只好鼻子,若能借给大头陈一用就好了,几味药换成汤他愣是学几年也分不清。”
玉先生的笑声很有感染力,笑得整间屋子暖洋洋的,但不知为什么,顾不全觉得今日玉先生的笑声显得有一点干涩。
“不是天生,是我师父教的。师父爱调制各种药水,教我分辨不同的气味,他的瓶瓶罐罐不用标注,我一闻便知。”
她突然怔了怔,支棱起脑袋来,“我想起来了……穿蓑衣戴斗笠的男子!”
玉先生正为她膝盖上药,手上一抖,药碗差一点没拿稳。
而此时大头陈一路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不好了,福宁儿不见了。”
药碗还是落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