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没发现柴堆里还藏了一个女孩儿?”摇铃在她耳旁嘀咕。
那孩子七、八岁光景,应是受到惊吓,一声不吭的,这时更是惊慌失措地往外奔,很快又被逮了回来。
落雁坡里正说,那家人姓福,福大爷夫妻与闺女女婿孙女一家五口人,由福宁州迁来落雁坡才一年,以种茶为生。
孙女名唤福宁儿,不是哑巴,平日并不怕生,应该是看到了家人被害的情形,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
“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请玉先生快给她扎几针让她说话,我们也好尽快破案。”容将军说道。
玉先生点了点头,和霭地伸手在孩子头上轻轻地抚摸,对她轻声言语。
“没关系,都过去了,会好的。”
那孩子起初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玉先生,浑身抖若筛糠,渐渐地安定下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玉先生将孩子抱起交给大头陈,吩咐他抱到后堂去让她安睡。
“容将军,这事急不得,孩子心智受了重创,先让她安定下来,好好睡上一觉,或许醒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容将军想了想,看来也的确没有别的法子了。
“我等原本是前往桃庄查案的,半路遇上落雁坡这一档子事,只得折转回来,掌司还等着回话呢,这孩子就交与先生调治了。”
玉先生道:“将军只管放心去,但凡有所好转,定然派人到神捕司禀报。”
又问:“桃庄的案子还没结吗?”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容将军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纸来。
正是顾不全画的那张蓑衣斗笠人,斗笠遮住了脸,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此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先生可曾见过?”
玉先生打量了容将军一行人,笑道:“这不就是将军吗?”
容将军瞧了一眼自己亦是一身蓑衣戴着斗笠,禁不住笑了。
“嗨,雨也不大,本来这乔装就大可不必,这斗笠绳还勒脖,看路也费劲。”
顾不全不禁抬眼看容将军,脖子上果然一道明显勒痕,这是斗笠戴久了留下的,显然他们与落雁坡遇到的那一位不是一路。
“玉先生,现在可以救我们傻蛋了吗?”
见玉先生与容将军谈笑风生,摇铃着急了,也不管顾不全一再示意,非让人将凌岸移进尚书堂不可。
顾不全只得将被子紧紧捂住凌岸的脸,护着他一路小跑。
凌岸被徒弟们移到内堂,但顾不全与摇铃被拦在了外面。
容将军要走未走,忽而回头问道:“他是谁?”
顾不全心头一紧,随即淡然答道:“他是傻蛋。”
容将军狐疑地看了看内堂,听见有人喊他,“将军,快走吧,掌司大人等回话。”
他便没说什么,冲玉先生说了声:“回来请先生去洗尘茶庄喝茶。”便转头离去。
望着容将军走远,摇铃忽然眉心一跳,先前她拽住容将军的衣袖,无论是颜色还是手感,与她从傻蛋身上扯下来的那块布毫无二致。
这些人来头不小,而且众人对他们皆面露惧色,玉先生唤那人将军,那傻蛋……果然是个贵人。
摇铃顿时两眼放光。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玉先生从内堂走出来。
“先生,如何?”顾不全急问。
玉先生没有回答,却问:“先前见姑娘一探二捏三听的招式,似是同行?”
“她……”
“我叫顾不全,是卖棺材的。”
这一回顾不全抢在摇铃之前自报家门。
“我师父说人常有假死之状,因而在入殓之前需要一探二捏三听确定是否真死,以免误殓。”
玉先生笑道:“总觉得,在于生与死之间唯一个医字,却没想还有个殓字,是在下浅薄了。”
既然先生这么淡定,顾不全不好再问,只得耐心继续等候。
一夜过去了,天大亮的时候大头陈终于从内堂出来,说道:“活了。”
顾不全喜出望外,摇铃已抢先一步冲进了内堂屋中,扑向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的凌岸。
顾不全只好止步于门边,看着摇铃抱着凌岸使劲摇晃。
“傻蛋,我的傻蛋,你可活过来了。”
凌岸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摇铃,又看了看门边凝眸注视着他的顾不全,眉心渐渐收紧了。
“尔等,何许人也?”
冰冷,陌生,无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