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折枝魁杀（三）

小丫环不仅浑身抽风，头也一摆一摆地象中邪似的，脸上的伤疤愈加显得可怖。

正在众人惊惧不已，凌岸举起手想封住小丫环的血脉之际，余妈妈领着人提着一桶水赶了过来。

“让开，让开。”

一桶冰凉的水将小丫环浇了个透身湿。

只一眨眼的功夫，小丫环坐了起来，搓了搓眼睛，梦游似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顾不全舒了一口气，不是命案就好。

“五十银子买了个赔钱玩意儿，亏大发了我。梦蝶那个死蹄子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要找她退货也找不到。”

余妈妈看着小丫环的背影骂骂咧咧的。

顾不全眉心猛地一跳。

“余妈妈，这丫头是梦蝶手上买来的？”

余妈妈气咻咻道：“梦蝶那死蹄子吹得天乱坠，说什么福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诳得老娘整整五十两银子买下来。一开始倒也还行，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错，可谁知道，来没几天就突然便犯起羊癫疯，把客人都吓跑了。”

原来这小丫环名唤织春，是一年前被梦蝶卖到折枝楼的，当时长得的确十分水灵，余妈妈以为五十两捡到宝，却不知这姑娘从娘胎里便带着羊癫疯的毛病，三天两头犯病。

初时余妈妈还给她请大夫又看病又抓药，后来掐指算了算，一个铜板子没捞着，诊费与药钱倒贴了不少，便有心怠慢了。

有一回织春又犯病也没个人理会，打翻了桌上的油灯，灯油恰好浇在她的脸上，就此一张桃似娇嫩的脸庞，落下了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

余妈妈心疼坏了——心疼她的五十两银子打了水漂。

对于余妈妈来说，不赚就是亏，更何况白白蚀了五十两银子的本钱？那是比割肉还要痛十分。

织春被赶到后院的柴房去住，干的是最粗重的活，吃的是残羹剩饭，还兼带喂养外地客人带来的驴马之类的。

余妈妈也不会让她饿死，因为得值回五十两银子。

她应该到死都赔不上这五十两银子吧？

余妈妈忽然警觉起来，瞥了顾不全一眼，“我跟你说这干啥？你又不给我银子。”

又冲易大人道：“大人，咱们还是边喝茶边聊聊，怎么从抚梅苑那老枯柴手里掏出银子来。”

攥着易大人的胳膊，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从头至尾也没看她的“好女儿”落葵姑娘一眼。

“等一等，易大人。”顾不全唤道。

余妈妈笑吟吟转回身来，问道：“怎么，姑娘你要退我银子？”

顾不全摇头：“落葵姑娘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凶手另有其人，并不是摇铃。”

“对，是砒霜之毒。”凌岸跟着说道。

垂头跪着的摇铃猛地抬起头来，无神的眼里闪现一丝希望的光芒。

易大人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这怎么可能？为了今日的魁赛上那支飞天舞，落葵每天只吃白菜豆腐，就连喝的也都是有计量的。我敢保证她从早起到上场是连一口水都没喝，若是下毒，那得从昨晚就下了的。”

余妈妈鄙夷地笑道。

顾不全与凌岸相视无言。

昨晚就下毒，哪能坚持到今日跳完了一支飞天舞后再死？

如果毒不是从口入的话，难道又是象巧儿姑娘和太常老爷那样，被毒针射死的？

“不会，嘴有蒜味。”顾不全摇头，虽然气味淡得几近没有，但逃不出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