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美罗敷丸（十三）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相信人能死而复生的鬼话。我若再多想想，也不至于落入你们的彀中。”

张捕头懊悔莫及，又仍不甘心地问道，“只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处处都很小心，自认做得是天衣无缝，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芝麻香。”顾不全与凌岸异口同声地答道。

两人谁也不看谁，随后便分开一个走至门边，一个站到了易大人身后。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不全解释道：“张捕头说过，芝麻要炒香捣碎再使劲揉进面团里，烤出来的芝麻饼又香又脆，常年累月下来，指甲变黑，缝隙里粘满了黑芝麻粒也懒得剔干净。”

“当你掐住死者的脖颈时，芝麻的香味很自然就留在了死者的肌肤上。而我，恰恰好对好吃的香味比较在意……”

她顿了顿，瞧了女尸一眼，“嗯，我在她身上发现一粒没有完全捣碎的芝麻，不想到张捕头都很难。大力金刚指不仅仅属于男人的，做了那么多年芝麻饼，张大嫂手上的功夫也着实了得。”

“这叫成也芝麻，败也芝麻。”

那半粒黑芝麻被放在绢帕上，递到了张捕头与张大嫂的眼前来。

“都怪竹尖儿，若是听我的话将她抛入溪涧中，任你什么味儿也闻不到，也不会留下芝麻粒。”张大嫂恨恨地道。

“怪我，不该让竹尖儿这不靠谱的去抛尸，我应该自己去的。”张捕头一脸郁闷，，“我更后悔的是，不该把孩子他娘牵扯进来，唉。”

“错。”凌岸一声厉喝。

等了很久，没有下文。

他早已习惯了顾不全紧跟在他后面替他做补充解释，但这一回，他等了很久，顾不全也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大错特错，天理难容。”他只得又说了一句。

易大人一头雾水，目光在凌岸与顾不全之间来回瞟。

“嗯这个，哪里错啦？凶手另有其人吗？”

易大人等了半晌还是无人应答，最后把目光落在顾不全脸上。

这俩向来一唱一和，无论唱的如何莫名其妙，那和的一定都能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今天两人似乎搭不上弦。

连易大人都看出来了，这俩今天闹别扭。

“嗯哼。”易大人咳嗽了一声催促。

顾不全没奈何，也只得假装清咳了一声，解释道：“不是抓错人。而是凶手并未对自己所犯下的恶幡然悔悟，时至今日，他们懊悔的依然只是自己作案时的百密一疏，而不是对杀人害命心存悔意。”

易大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抱怨道：“多说几句话又不费银子。”

顾不全苦笑：“不费银子，但费劲。”

“唔，总算是真相大白了。”易大人小心冀冀捏起那半粒芝麻，“重要物证。”

又拿过绢帕来，别有深意道，“这也是重要物证，本官必须亲自收着，也好向济王府有个交代，也避免夜长梦多。”

转过头来，冲着张捕头夫妇喝斥：“天理难容！丫蛋的，害本官都躺半天停尸台了，这死冰死冰的我容易吗我？”

易大人耿耿于怀的是，一个查案的和一个验尸的，都不肯假扮竹尖儿，却让他一个堂堂的府尹大人躺停尸台。

谁让他得罪了京兆神捕司的人？明知道他们是公报私仇，但你能奈何？

易大人憋了一肚子气，也只能将所有的怒气冲着张捕头撒，劈头盖脸给了他好几个暴拳，这样一来张大嫂可就不干了，用她那一只能掐死个人的金刚手与易大人对打。

易大人精瘦精瘦的，反而遭了张大嫂几拳暴揍，差一点官威扫地，厉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