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顾不全又唤了一声,早想好的那些宽慰的言语却说不出口来。
“不全姑娘不用担心,我没事。已经听牢头说了,济王府指名让傻蛋兄来查案,相信小生很快就能够洗雪冤情的。小生还要进京去考恩科呢,答应不全姑娘将来要做个好官,还要上书增设女科,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的。”
陈楚之反倒呵呵笑着宽慰,顾不全不禁红了眼圈,如果这样的陈楚之都要被砍头,那这世道就真没有天理了。
“是小女子不才,实在对不起陈公子,验尸的结果,还是对你不利。”
陈楚之愣了愣,又笑道:“不着急,吃饱了睡一觉,没准明日一早醒来,就豁然开朗了呢。”
“嗯。”顾不全点了点头,犹豫着问道,“陈公子,那上半夜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陈楚之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很坚决地摇头。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行踪关系重大,但与命案没有一丝一毫牵涉。”
顾不全彻底失望。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知道说出行踪就可省去许多麻烦,但陈楚之即便面临就要被砍头的危险,就是不肯松口,枉费她救苦救难的一片心意。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不全姑娘,你对这书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走吧,死牢晦气,不宜久呆。”
“那,便告辞了。”
陈楚之揖了一礼,顾不全缓缓回了一礼,眼圈儿又红了红,急忙转身。
“不全姑娘,小生有话说。”
顾不全以为他终于改变主意了,心中一喜,赶忙又转回来。
却不想陈楚之只是朝她又揖了一礼,说道:“小生得遇不全姑娘,实乃三生有幸,见一面如沐春风。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求姑娘从今往后,不要唤陈公子,就唤在下楚之,好吗?这样就与傻蛋一样,不显生分。”
“这……”顾不全犹豫了一下。
和傻蛋在一起,从没想过生分不生分的问题,叫傻蛋也是自然而然的,而突然改口叫陈公子为楚之,就觉得很怪。
张捕头又催促:“快答应了吧,都在死牢里了,指不定还能叫上几声?”
火把之下陈楚之目光灼灼望着她,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唤你陈大哥吧。”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不全妹妹。”陈楚之笑得比地牢里火把的光还要明亮几分。
地牢的门在身后砰然关上,天已经转黑,起风了,她打了一个寒颤,猛然发现面前赫然站凌岸与摇铃,吓了她一大跳。
“傻蛋,你不是看卷宗吗?”她问。
“看完了,接你。”他答。
他走上前来,很自然地将她的披风给她披上。
张捕头又是笑呵呵的,只有摇铃的面色不太好看。
顾不全想起这披风是挂在客栈里的,敢情他这是跑了一个来回为她去取来的?适才在地牢里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以前,只有师父关心她的冷热饥饱。
傻蛋,总让她想起师父。
她不禁又朝着长巷张望了一下,没有斗篷人,更没有师父。
忽然觉得那人走路的样子有点怪,怪在哪里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同于凌岸或陈楚之的样子,也不同于张捕头那样的。
不禁感到疑惑,莫非是个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