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宝如果早已被割喉,那么她伏地那么久,地上早已血流成河,决不可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滴。
唯一的解释,就是府尹大人进门之后发生的事。
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的,也只有府尹大人了。
他能够避开凌岸的视线,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琴宝割喉,可见其功力与胆量都不容小觑。
陈楚之听了半晌,愣愣地道:“小生好像也看到了,府尹大人的衣袖上的确有血迹,当时小生以为实属正常,未曾起过疑心……”
他说着,倒吸了一口寒气,“那日天刚亮我赶到府衙去报案,府尹大人已穿戴齐整在堂上了,好像早知道有人要去报官,这么看来,果真是他的嫌疑最大了。”
摇铃拍了拍陈楚之,傲气道:“我不懂推测,谁是凶手也与我无关,是谁都不可能是我傻蛋哥。”
她笑着挽住了凌岸的胳膊,一脸崇敬地望着他,“无论如何,我摇铃永远和傻蛋哥站在一起。”
从傻蛋到“我家傻蛋”再到“傻蛋哥”,不到两个时辰。
“傻蛋哥”这时只是轻轻将摇铃的手拂开去,嘟囔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
“傻蛋哥你啥意思?”摇铃气得跺脚。
“咳咳……”这一回顾不全没有笑,只是被一口唾沫给呛着了,咳得面红耳赤。
陈楚之“哧”地一笑,又觉得不妥,赶忙捂住嘴将头转向面壁,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到他极力控制着笑得发抖的双肩。
“你笑什么笑?”摇铃又羞又恼,正好把气撒到陈楚之头上。
凌岸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所有的心思皆用在找证据上,一会儿面对着地上的血迹深思,一会儿又走至门外,坐在礁石上看着海边那只被老百姓砸烂的船,那是蝶梦庄用来将女子运出去卖的船只。
“运去京城?”他喃喃自语。
“是的,那日琴宝说的就是卖到京城的青楼楚馆,或者到大户人家充当歌舞伎。”
顾不全来到他的身旁坐下,不无遗憾地说,“就算船不烂,也很难找到证据,身为蝶梦庄的主人,手下有梦蝶替他全权执事,他是不可能轻易露面的,更不可能亲自到船上来。”
凌岸道:“我怀疑,梦蝶并未走远,只要她还在福州城,必定与她的主人还有联系。”
她点了点头:“要想找到证据,只有从今往后死死盯住府尹大人,待他再次犯案的时候,抓他现行。”
“可是,”她又犹豫道,“这样一来,就仍会有人受害。傻蛋,你如此烦闷,是因为觉得于心不安却又无能为力,是么?”
他侧过面庞凝望着顾不全,象往常一样回答了一声:“嗯。”
她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灼热,忙低下头去,又悄悄抬眼偷看他,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也似有一抹红霞。
两人都不再言语,望着海上鹭鸟齐飞。
摇铃与陈楚之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打破了那一刻的宁静。
大约是因为摇铃揪着陈楚之打,陈楚之学着凌岸说“男女授受不亲”,触到了摇铃的伤心处,正暴跳如雷呢,扯着陈楚之的衣领子不撒手。
“你个穷酸,就你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就你这样的,倒贴几万两给老娘,老娘都不带正眼瞧你的。”
陈楚之也是只倔驴,虽然被扯住了衣领子,嘴上却不肯示弱,指着自己的鼻子回道:“小生饱读诗书,心怀天下之人,将来是要上朝面君的,用得着你这乡下小女子正眼瞧我?”
“瞧你那穷酸样,怕是明年三月都走不到京城,还想什么上朝面君?皇宫大门都进不去!”
“小瞧人?”陈楚之被激怒了,“小生凭自己一肚子才学去科考,将来上朝堂绝不在话下。倒是摇铃姑娘你,就算几万两银子换颜也不一定能进得了皇宫大门。”
摇铃抖棱起一身衣裙,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斜乜着陈楚之。
“老娘我才不稀罕进皇宫,老娘要进的是济王府,当济王妃。”
“嗤——想当济王妃?”陈楚之脸上忽然笑得莫名其妙。
摇铃被笑得脸上一红,但仍硬气道:“你好好看着,我摇铃是天生丽质,几万两银子换颜的能跟老娘比?”
换颜?
顾不全为之一震,凌岸同时也“呼”地站了起来。
琴宝之前就说过,有一个专为女子换颜的颜庄,因为后来命案的发生,一直以来被他们忽略。
颜庄,五千两起步五万两一张脸的颜庄,看来有着比蝶梦庄更多更大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