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讪讪回道:“我倒是也想代劳,奈何我不是有缘人。”
“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缘人?”
顾不全问完凌岸接着问,“由谁来判定有没有缘?”
阿庆脱口而出:“有缘没缘引荐人领去看看便知。”
“引荐人是谁?”这回两人是异口同声了,声音很大,把一旁东张西望的摇铃也吓了一跳。
“这……”阿庆看了一眼张大善人,没有回答。
张大善人那双眯着的眼开了一条缝,慢悠悠答道:“老夫若知道引荐人,还会找不到理命钱庄吗?再说了,有没有缘,也是天定的事,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
这话与“天机不可泄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处,让人无法反驳。
顾不全只得转了问话的方向:“那,后来穿斗篷的外乡人可有来讨债?”
阿庆“嗤”地一声冷笑:“讨债?你不知道这个枫叶镇多少人欠我家老爷的吗?告诉你,向来只有我们张家向别人讨债,就没有别人来张家讨债的理!”
话已至此,张大善人也不耐烦了,将茶盏一震:“送客。”
阿庆不愧是张大善人身边养的一条狗,立即跳起来,让家丁将顾不全三人“请”出了张府。
与张大善人的第二回合,铩羽而归。
但顾不全认为,斗篷人不来张府讨债,就是不对劲。
都是一样去理命,凭什么斗篷人单单放过张大善人?要说银子,张大善人不比其他家的多?
摇铃就愤愤不平道:“他丫蛋的,这老枯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都让人听不出来是真是假。”
忽而又一脸天真地问:“哎我说孙小空他娘,阿喜和你家孙小空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不全觑了摇铃半晌,一时分不清她和傻蛋到底哪一个是真傻哪一个是假傻?
拿眼神搜寻凌岸,却见他沉默地走在前头的背影,出了张府,他就一声不吭,走了一路,只有摇铃在喋喋不休。
“傻蛋,有什么不对吗?”
凌岸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他说的都对。”
顾不全怔住了。
张大善人虽然滴水不漏,但他说的,的确与巧儿娘的说法基本一致,另外几位死者的家人也说过,死者在理命的第二天被发现睡在自家门前。
他们无一例外,都不记得理命钱庄的路。
不记得路,但记得理命的细节,黑白无常说的话,包括什么黑白玉匣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怎么看着象是祝由之术?”顾不全忽然一拍脑袋。
“什么是祝由之术?”摇铃问道。
凌岸道:“祝由,乃轩辕黄帝所赐官名,是借符咒禁禳治病去痛的一种方法,据我所知,有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一旦施法,能让人短暂关闭神智,于不知不觉间驱除毒、病、伤等等。法之深者,亦能够做到让病者遵循他的心意行事,以此达到目的。”
“傻、傻蛋,原来你会说这么多话呀?”摇铃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凌岸,一脸痴呆相,“还,懂得这么多?”
顾不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凌岸只是因为懒得说话,才会那么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万不得以才会勉为其难大开金口。
她拍了拍凌岸的肩,道了声:“懂的还不少。”
他又是两个字:“你会?”
“当然。”她傲气地点头。
祝由术,打小师父就教过的把戏。
但和骗人耳目的竹篮打水不同,多少是有些真功夫在上面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找巧儿娘去呀,给她来点祝由术,理命钱庄在哪里不就问出来了吗?再不济,也能问个引荐人出来吧?”
摇铃话音刚落,就见齐刘海迎面走来,扯着嗓子吆喝:“摇铃、傻蛋,干嘛呢一天天到处瞎逛,跟我上里正家跳大神去。”
“里正死了?”
“里正死啥死?是巧儿娘死了。好好的在院子里推磨呢,谁知道那用了几十年的石碾子突然就滚下来,把她给活活砸死了。”
齐刘海一瞧顾不全就恨得牙根疼,“我说怎么不把你砸死?也是,竹篮都打得上水来的主儿,和阎王爷都有交情的,惹不起。得,拜你所赐,里正的银子也输光了,给不了几个钱,摇铃傻蛋,你俩也别太卖力,到时候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顾不全直愣愣看着齐刘海的嘴皮子上下一张一合唾沫星子四溅,摇铃亦是木桩子似给镇在那里,凌岸拉了拉她俩,这才缓回神来。
巧儿娘死了,死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刚才说到要去找巧儿娘,她就抢先一步,死了。
“不是她抢先一步,是有人。这个人就在枫叶镇,就在我们熟悉的人当中。”凌岸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