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岸疑惑地望着她。
“呃、咳咳咳……”她想了想道,“我脚疼,你驮着我行不?”
也不管凌岸愿不愿,反正她已经跳上他的后背,攀着他的脖子让他前行了。
那里原是张大善人废弃的农庄,里面有一个池塘,春心荡漾的青蛙们正“呱呱呱”满池欢叫呢,这是它们繁殖产卵的季节。
顾不全要的,就是它们的卵。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荒草间的虫子,但为了巧儿能够入土为安,咬咬牙豁出去了,结果是从头到尾趴在凌岸背上,指挥着他左扑右跳的。
“傻蛋,这回要不是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牛皮吹出去了,可是……我这脚疼不是?”
怕虫子也不是啥丢脸的事,可她恁是不肯承认。
听着她在后背上叨叨咕咕的,他笑着侧脸看她,夜色之中显得那双眼睛出奇的亮。
然而他突然肩头一抖,感觉到了某种目光的注视,但在黑暗之中又搜寻不到那目光所在之处。
侧耳细听,除了被打扰了清梦的青蛙呱呱声之外,并无任何异常的声响。
池塘边的树梢上立着黑白无常,冷幽幽看着顾不全与凌岸满地扑青蛙,比他们更高处,斗篷人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
翌日。
朱府大门外,一口棺材摆在中间,左为芦席裹尸的巧儿姑娘,右为一口大水缸。
太常夫人也是万般无奈,如今不比从前,太常老爷已死,县太爷也命丧朱府内,谁人还替朱家撑腰?只得吩咐家丁紧闭了大门,任由门外翻天覆地权且只当眼不见为净。
里正父子俩穿戴一新登场,倒好似此刻躺在那里的巧儿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们的眼里只有棺材上的银子,以及即将唾手可得的棺材铺。
这场赌局轰动了整个枫叶镇,比之前几日朱府接二连三的命案还要抓挠人心。
因为,用竹篮打水本就是件稀奇事,棺材女妄图与阎王爷商量改命,更是奇上加奇。
“她若是能改命,何不将她自己改到富贵人家享福,守着个棺材铺做甚?”
人们对于棺材女的鄙夷并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心,辰时还未到,朱府大门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张大善人也抱着他的阿欢前来凑热闹。
阿欢似乎感觉到了屋顶上黑白无常的注视,惊恐地汪汪叫了几声,蔫蔫地垂着头。
里正顺势邀请张大善人与枫叶镇唯一剩下的吴耆老做为裁决人,实际上,也是为了当场与顾不全进行交割棺材铺的见证,以免顾不全反悔。
吴耆老问:“大善人您看这竹篮打水的事,能成吗?”
张大善人高深莫测:“难说。”
有人便在一旁调侃:“大善人家的阿欢都能死而复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准棺材女真能与阎王爷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毕竟卖棺材的与无常爷爷都有点交情,晓得谁家要用棺材。从前呀,人家还没断气,那顾全就晓得到人家里给人调棺材板,说是无常爷爷私底给他通的气。”
话题一旦挑起,便一发不可收拾,顾全在世时种种的“未卜先知”的事迹越传越玄乎,而今顾不全继续操持他的家传绝活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说法引起了在场人等的激烈争论。
虽然人人都知道竹篮打水不可能,但一看到张大善人怀里汪汪叫的阿欢,又有几分将信将疑,既然命都可以续,说明阎王爷的规矩也不是不能破。
因此,猜顾不全能赢的人也不在少数。
齐刘海见有机可乘,开始设庄聚赌,赔率一路飙升,很快,棺材女与里正的赌局演变成为整个枫叶镇的一场豪赌。
这也是正是里正想要的局面,他已将声势造起来了,顾不全现在是骑虎难下,她就是想反悔不赌也不成了。
辰时一到她还不露面的话,全镇的赌徒能冲到棺材铺将她押着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顾不全这个“冤大头”上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