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连环夺命针(十)
朱府大院中,顾不全与凌岸两人盯着那枚毒针的确已有多时,顺着光逆着光左看右看,时而还相互对看一眼,仍是两脸懵懵然。
“这么细的针,是如何扎进我爹眉心的?”朱元宝看看凌岸,又看看顾不全,终于按捺不住嚷嚷起来。
众人亦如梦初醒一般,议论声纷起。
这个问题,也正是顾不全与凌岸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如果说巧儿姑娘喉间肌肤柔嫩尚可理解,但太常老爷的眉心可就是一把老骨头了,没有一定的功力是不可能将毒针完全扎没一个人的眉心。
“眉心扎针,疼痛是必然,总要挣扎辗转几时,何至于一声未喊便立时毙命?”宾客中有人提出了疑惑。
“不是说了针有毒的嘛。”
“何以见得针有毒?光凭一个傻蛋一个棺材女两张嘴说说?”
一个傻蛋一个棺材女口说无凭,的确无以服众,顾不全想了想,道:“朱元宝,去捉几只蚂蚁来。”
“捉蚂蚁做甚?”
朱元宝对于顾不全向来对他直唤其名早已习以为常,但捉蚂蚁?
“去。”凌岸只一个字。
朱元宝没奈何,只得吩咐家丁去做,很快家丁拿了只碗装了几只大蚂蚁过来。
顾不全又让人往碗里添了些水,蚂蚁在水中挣扎但并无大碍,随后她将毒针丢入碗中,凌岸用手里的镶金拐杖搅了搅。
朱元宝愈加困惑,也没见他二人打商量,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怎么就配合得如此娴熟默契?
还有,他爹的宝贝镶金拐杖,在他手里咋就成了根不值钱的棒槌?
由不得朱元宝多想,只一眨眼的功夫,只见碗里的蚂蚁全部浮起,已然全部毙命。
“好毒的针。”
众人惊呼着向后退去,都道怪不得太常老爷不哼不唧就倒下了,毒针入眉心比毒酒入肚肠见效来得快得多。
陆羊突然一拍前额:“我想起来了,我们老爷敬酒的时候,太常老爷突然一哆嗦,象被蚊子叮一下似的,还用手指按了按眉心。当时大家都顾着那叫四喜的疯子,就没太在意。”
凌岸察看了一下太常老爷的手指,果然有两个细小的黑色针眼,想必就是按压眉心时扎破了手指,又因喝了酒,眉心与手指的毒同时爆发,众人手忙脚乱抬走时,有毒的血液又倒灌全身,立时毙命。
唯有朱丁一脸满不在乎地凑近了瞧了又瞧,回头道:“县太爷加害我家老爷的事实已十分明了,就是他趁敬酒之机,往我们老爷眉心扎毒针的。可怜我的老爷呀……你还我老爷的命来……”
哭嚎着朝陆县令扑去,幸得陆羊手快将他拦住了,陆县令方才得以脱身,但那份狼狈肉眼可见。
“你这恶仆如此构陷本官,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你谋害了自家老爷,着急着脱身?那也寻个小家雀当替罪羊吧,一再与本官过不去是不是缺心眼?”
顾不全的目光从陆县令的脸上,移到了朱丁的脸上。
这朱丁主仆情深为太常老爷鸣冤情有可原,但他从一开始便逮着陆县令不放就令人十分费解。
人之常情最不想惹的就是人命官司,尤其不想与官家扯上是非,太常老爷突然暴毙,对于朱府来说,最想要的便是官家的庇护,而朱府管家却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为何一口咬定是陆县令所为?
他二人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越看越觉得朱丁的形迹可疑。
卖棺材这么多年,见过的灵堂无数,在她的印象中,哭得最大声表现最哀伤的,往往是对死者最不好,对死死最心怀怨恨的那一位,甚至有可能就是凶手。
顾不全将目光从朱丁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凌岸,这傻蛋一手拿着镶金拐杖,埋头盯着碗里的毒针,到现在还没有抬起头来。
“傻蛋。”她唤了一声,抬手正要拍凌岸的脑袋,却突如其来地被摇铃抢先了一步。
摇铃的手搭着凌岸的肩膀,回头朝着顾不全妩媚一笑,明摆着宣示她对于傻蛋的主权,顾不全只得退后了一步,摆了摆手回给她一个无所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