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左手拇指,忽然察觉顾不全与摇铃两双大眼都瞧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就放开了手,尴尬地笑了笑。
顾不全发现,县太爷的拇指上一道明显的圆乎乎的印迹,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原来一个人不知觉中的动作,竟然能在手指头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迹?
忍不住学着陆县令的样子,在自己左手拇指上搓了搓,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
而摇铃看的是陆县令身上的衣裳,凌岸原来的衣裳她一直收着,留着心眼里暗暗比较,揣测他的来历。
“怎么,就这样完啦?”朱元宝急了,冲着凌岸吼。
“傻蛋仁兄,你倒是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来,是县太爷杀我爹,本公子跟他没完,不是县太爷,也请替我查明真凶,本公子赏银百两。”
“百、百两?”朱丁一听又要银子象割肉似地痛,仿佛那不是主人家的银子,倒好像是他的。
久久没有听到凌岸那声“噢”,顾不全亦有些着急了,抬眼看他,却见他走至一旁,只管自己摸着后脑勺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看尸首,似乎也被难住了。
“傻蛋?”顾不全唤了一声。
“嘘。”凌岸一指封唇,独自走至墙根处,干脆就倚着墙坐了下来继续发呆。
“傻蛋!”朱元宝又扯着嗓子吼,被顾不全“嘘”了一声,“要想查出杀你爹的真凶,就别打扰他。”
朱丁过来拉着朱元宝说道:“公子,老奴的话您可不听,但夫人的话您总要在心里掂量掂量吧?杀老爷的,定是官场上有瓜葛的,别人犯不上。”
“公子,您且听老奴一回,咱们将这县太爷捆了送去府衙,是不是冤枉了他,府衙上有府尹下有捕快衙差,到时自能给我们一个公道,何必叫一个傻蛋和一个棺材女瞎耽误功夫?倘若真是咱们冤枉了县太爷,大不了老奴一人承担便是,届时该滚钉板该充军,都由着老奴身上招呼,公子不必担忧。”
“再说了,如今老爷不在了,公子您就是一家之主,让县太爷拿个傻蛋就轻易糊弄过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朱元宝是个头脑简单之人,被朱丁三言两语说得满脑子豆瓣酱,既想去找陆县令算账,又想等凌岸破案。
恰见孙小空挥舞着镶金拐杖大摇大摆地蹦哒过来,他眼珠子一转,喊声:“泼猴,还我爹的拐杖”,直奔孙小空而去。
朱丁回过脸来,冲着凌岸冷声道:“朱府的事自有朱府自己人解决,没你傻蛋什么事,接着跳大神呢就留下,不跳就滚蛋。”
又冲着顾不全瞪眼:“去,运两口上好的棺材来。”想了想,又道,“不,只要一口上好的便可。”
朱丁这是憋着坏,只要一口上好的棺材给太常老爷用,至于巧儿姑娘,则是连一口下等的薄棺都不想给。
顾不全站着未动。
她心里很明白,朱家不会承认巧儿姑娘,而唐家也断然不会将她接回去安葬,两家相互推脱的结果,最终便是落得一个曝尸荒野。
顾不全喃喃道:“棺材我出,上好的,但是给巧儿姑娘的。至于太常老爷要用的,没有二十两银子不卖。”
“二十两银子!棺材女你这就讹人了不是?二十两够买几口棺材的!”朱丁割肉似地跳将起来。
顾不全冷嗖嗖道:“那你可以不在我家买。”
棺材铺在枫叶镇只此一家,不在她家买只有上县城去,麻烦不说,雇人抬棺的人工费以及过海运回枫叶镇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销,朱丁气得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摇铃看着巧儿姑娘,沉默着,面容忧伤。
从前总钦羡巧儿姑娘生在一个好人家,父母在,有人疼。
而今才明白,身为女儿家都一样,半点不由己。
“给我家老爷念经安魂去!否则半个铜子也别想拿。”
朱丁一声怒吼,摇铃猛地醒过神来,看着顾不全:“你要是有本事与傻蛋一同查出杀巧儿的凶手,往后我再不喊你棺材女。”
又看一眼凌岸,叹了口气,转身招呼枫叶班的人去,毕竟靠的就是这份生活。
想了想,又回转来冲着顾不全说道:“依我说,这个院子里除了傻蛋和我,谁都可能杀太常老爷,谁让他没事弄个什么十全十美的?老没正经非娶十八姑娘不可,让人看了闹心。”
在顾不全看来,摇铃是不可能杀人的,但傻蛋为什么就不可能?也许他就是装得傻模傻样,实际是潜到枫叶镇来伺机杀害太常老爷的?
看起来最不象的那一位,往往就是隐藏最深的凶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