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6·异眠之疾

令珂翻了个身，在睡梦里自然醒来，身上难得的发了汗，几乎湿了床褥。

她清醒的看了看手心，空无一物。

梵辛寺的宗祖母，怎么可能是小姨娘呢…

“冒犯了…”

她走出寒月居，来到院落中，天光未亮，斋房中还点着蜡烛，薄薄的竹篾窗，透过兰竹式的窗棂，能看到其中温暖的火光。

应是千叶在其中忙碌，为香客独立设置的斋堂中，他是唯一的布斋僧人。

小院落右侧是斋房，其余三面被禅房环绕，整整齐齐十余间，有四五间已经半开着门，床铺收拾规整。

几位年长的香客，穿着一袭净素的禅服，正沿着小路，往水中长廊方向走去，那是唯一通往大殿的路，她们神色虔诚，静默不语。令珂只看到凝重的背影。

破晓前的梵辛寺，虫声低鸣，四周仍是薄雾云海，几处山岚静伫在红垣围墙外，溪水叮铃，透过墙角凿出的水渠而入，贯穿整座禅寺。

如此早就醒来，是人生第一回，奇异的是，没有一丝疲累，不用刻意醒神，反而是精神奕奕，有用不尽的气力。

身上仍然在发汗，十分燥热。这对令珂来说，不太寻常。

她天生有一种眠疾，其一异处，便是拂晓之前唤不醒，无论多早入眠，醒来也是日照三杆，至少也是破晓过后。如若在此前，哪怕天雷滚滚，山崩地裂，也震不醒她。

二是梦境，令珂的梦境多数超离现实，又似乎链接着更深层的情致，有时醒来，梦中的甘甜苦涩，甚至爱恨情仇，都能不知疲惫的停留在她的脑内、躯体中，让她宛若历了一场世。

每日醒来，周身从内到外散发着寒凉，五脏六腑仿佛都是干冷的，十个指尖也冒着冰气，更不会有睡觉醒来，莫名出汗的状况。

令她怀疑，其中都是真实的发生，所以耗散了精能，就连躯体也有了反馈。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疑惑着，缓步走向梳洗的地方。

令珂拎着个小木桶打水，更是察觉今日的不同，明明是刺骨的冰水，平日里，都要拿去斋饭温好，此刻却完全不觉清寒。

她放下木桶，将双手放入其中，捧了一湾轻轻拂面，两颊亦是温润清爽。

夜里许是下过阵雨，树上叶尖上挂着水，晶石般闪烁起来，几片瓣落入池中，在手背上惊起涟漪，仿佛融入泉水中，吸纳了草木叶生发的灵气，瞬间有了解燥祛火之意。

平静下来的水面，倒映出的人影，眉目如画。

令珂几步走向斋堂，想找千叶问问。

刚踏入其中，哪知元尘已经临窗而坐，窗边几只鲤鱼型的烛台上，点着红烛。

他手中是一杯刚泡好的清茶，对面备好了茶盅。

看到慌忙推开木门的令珂，元尘仿佛早已算准，淡然道：

“令施主，早。”

“元尘？”她有些困惑。

除了他，斋堂里空无一人，青布帘子背后，伙房里亦是安静的，大蒸笼静置着，千叶还未来。

“元尘…你是知晓了什么？”令珂愣在门口。

“先过来坐吧。”元尘唤她。

她快步走过去坐下，元尘拎起茶壶，为她斟上一杯。

“令施主是否觉得自己，发生了些许变化？”元尘开口说道。

令珂睁大了双眼，有些激动：“何止些许，简直颠覆！”

她喝了一口茶将自己眠疾之事，和盘托出：

“元尘，你有所不知…这眠疾虽暂时影响不大，但我娘生怕哪日突然一睡不醒，也怕体寒伤了身子骨，时常带我求医问药，都未见效果。

现在不知怎么，破晓未明就早早清醒，甚至体热发汗不畏寒凉，真的是十分怪异。”

元尘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所谓异眠之疾，实则可能是心魂离体，令施主缺少一魂，躯体难以支撑，需要超越常人的补充。

睡眠本是补元安神的，于是你要保持过量的休息，满足人体所需的精力，才能醒来。”

他继续说道：“看来，应当是染月藤发挥作用了。”

令珂突然想起，元尘曾说过，染月藤有极强的治愈效果，甚至能补充灵魂。

她有些喜出望外：“这么说，是染月藤将我的眠疾治愈了？这么看来倒是一件好事。”

元尘不置可否。

“你说，我的心魂到底去哪里了呢？”见他沉默，令珂又问道。

“游离在虚空中，完成某些事。”他回答的很笃定。

令珂：“虚空是何意？”

“虚境之空，没有时间的地方，灵魂可穿梭于过去未来。此种异能，在佛经中，也称为神通。”元尘解释。

她似懂非懂：“我一个普通人，又如何会有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