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韵芙笑着抬手指了指河面上游远一些的地方:“回世子爷的话,我们姑娘见了水,欣喜过了头,末将见此处应当没什么不妥,便没有跟去,还请世子爷原谅则个。”
广南王世子远远瞧见那两个人影,竟似小儿般在河边玩水,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她也有这样欢脱的一面。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买羊的军士一人拎着两头已经收拾利落的羊,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对儿牧民夫妻,男的也拎着两头羊,妇人拎了个木桶和一口吊锅。
广南王世子走过去看了看,那木桶里竟是大半桶羊乳,忙点头笑着致了谢,又让军士多添些银钱给他们。
那牧民两口子都是一脸腼腆的笑,接了银子千恩万谢,才往回去了。
火生了起来,就是柴火不是全干的,烟有些大,军士们把羊穿上木架子准备上火烤,楼将军愣了愣才道:“这羊,就这么烤,不要腌一下的?”
一个叫荣庆的圆脸军士笑道:“教头不用担心,末将这里有盐巴,待会儿烤的差不多,撒点盐上去,香得很。”
楼将军抿了抿嘴道:“那这样,你给我们留一头,我们自己烤。”
旁边一位军士接话道:“教头不是南方人吗?怎的还会烤羊?”
楼将军呵呵笑道:“我不会,我哪儿会烤羊,我只会吃,不过我们家有人会。”
果然,片刻之后,秦念西和胡玉婷见得这边烟火已经生了起来,便又几个纵身跃了回来。
头前后头跟着的军士只看了个影子,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齐齐看向她俩,眼里尽是匪夷所思,闹得秦念西和胡玉婷极不好意思,干脆缩到了楼韵芙几人身后。
那荣庆离得楼韵芙最近,只咂了咂嘴道:“这两位姑娘不是医女吗?这莫不是搞错了?”
楼韵芙一脸好笑摆着手道:“没搞错没搞错,她俩就是脚程快点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快快快,羊要翻面了……”
那荣庆赶忙手忙脚乱去翻羊,楼韵芙才趁机拉了秦念西和胡玉婷往旁边挪了几步,指着那头被她强行留下的羊,轻声道:“姑娘快料理下这头羊,你看他们,就那么上架子烤了,这待会儿可不膻死了。”
秦念西和胡玉婷齐齐轻笑出了声,胡玉婷看着一脸无辜的楼韵芙笑道:“嬷嬷直管让他们一起烤了,等我去调些佐料,待会儿出了油,再刷上去就是了,保管不膻,嬷嬷放心就是。”
广南王世子见得两人回来,便拎了那桶羊乳和吊锅过来,秦念西见得那桶羊乳,一脸兴奋道了谢,才转身往车上找胡玉婷去了。
两人在车里捣鼓了好一阵,才弄了几个小罐子和牛皮纸包下来。
秦念西奔着那桶羊乳过去,拿了茶砖和,指挥着楼然几个又生了堆火,把那羊乳倒进吊锅里,待得烧得听见了水响,再拿了细纱布袋子装好的茶砖丢进那锅里,看着锅里翻滚的茶叶包迅速晕染了那纯白色的奶,奶和茶融合在一起的香气飘得老远,待得那奶沸了几沸,秦念西又指挥着撤了火,再把洒了进去,一股独特的香甜味儿,飘了老远……
那边牧民夫妻见这些人多给了许多钱财,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从帐篷里拿了许多干柴过来,正遇上楼韵芙得了胡玉婷嘱咐,把那些调好的佐料送到各个正在烤的羊那里,胡玉婷只往自己面前那头烤的已经开始冒了些油的羊身上,细细洒了佐料。
佐料的香味儿瞬间被火和羊油激了出来,和着那股奶茶的甜香,啃了几日干粮的将士们顿时都只觉肚子里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秦念西见那牧民夫妇一脸好奇看着他们这些煮奶和烤羊的法子,只笑着转身去车上拿了些茶砖、块和茶盅,倒了两盅奶茶,递到那对牧民夫妇手里,看着他们极腼腆地又推辞了许久,才接了过去,抿到了嘴里,那牧民才抬头道:“这是茶,用奶煮的茶,还能放?”
那妇人有些羞涩道:“好喝呢,妮儿和娃子肯定爱喝。”
秦念西递了手上的包裹过去,笑道:“这是一包茶砖和一包块,谢谢你们送来的羊乳。”
那妇人连忙摆手道:“可不敢再要姑娘的东西了,才刚那两位爷,已经给了银子,给的足足的。”
那牧民也跟着点头附和,三口两口,喝了那奶茶,就拉着妇人赶紧要走。秦念西眨了眨眼道:“要不,若是你们家还有羊乳,我拿这个和你们换一桶?我们人多,这一桶,不太够喝。”
那妇人愣了愣,看着秦念西一脸真诚,才笑着点了头道:“好好好,姑娘稍等会儿,我们这就去挤。”
两个人回去挤了奶,再回来,羊都差不多烤好了,香味儿勾得牧民家跟过来送碗的孩童直咽口水。
那女孩儿大些,和父母一样,一脸腼腆的笑,圆圆的脸上两坨明晃晃的红,显得极为可爱。男孩儿却有些不妥,鼻子下面还挂着浓绿色的鼻涕,偶尔还咳几声,明明有痰,却还不知道吐出来……
男孩儿看着那些烤熟的羊肉,眼里泛着渴望的光,秦念西却十分无奈摇了摇头,和站在边上的胡玉婷对视了一眼,胡玉婷略想了想才道:“咱们车上没有这样消积导滞的药材,只有一坛子山楂膏。”
秦念西点头道:“先拿来吧,再把我的针灸包拿过来,我给他刺下血,你再帮他按一按,咱俩替换着来,应当不会影响行军。”
秦念西拉了那妇人道:“我是医女,你家这小儿这病,我可以治,很快,但是你得让他三天不能吃肉,可以吗?”
那妇人有些将信将疑,还是最开始那两个往他们家买羊的军士过来,帮着解释了半日,那妇人才一脸苦恼道:“他这样断断续续好久了,难不成竟是因为吃肉?”
秦念西让那牧民把自家娃儿抱在怀里控制好,只摆出两只小手,秦念西在他刚嚎了两声之后,便飞快给他刺了血,又挤了些极粘稠的弄到发乌的血出来,才笑着对那妇人道:“你家娃儿好几日没有大解了吧?”
那妇人连忙点了头,秦念西又指了指拿了乌梅膏回来的胡玉婷道:“让这位医女帮他揉揉肚子,按按穴位,待会儿就能大解了,但是这娃儿还小,肉食吃得太多容易积在肚子里,就爱生病,这个膏子,他每回吃了肉食之后,你给他舀上一勺,化了热水喝,会好些,但是还是不能多吃,总生病,孩子不好长的……”
那妇人连忙千恩万谢接了过来,看着胡玉婷拉了自家娃儿的小手,开始又捏又按,却忽略了自家妮子眼里的失落。
秦念西笑着让韵嬷嬷掀了块羊排下来,又倒了碗奶茶,侧身避过那小童的目光,将这些都递到那女孩儿手中,眼神里尽是温和的笑,示意她吃。
秦念西看着楼然极利落往那牧民送来的粗瓷碗里,把先头煮好的奶茶尽数倒了出去,又指挥着她把刚送来的羊乳,再倒进那吊锅里,把火拨的旺了些,重又开始煮起了奶茶。
楼将军端了碗奶茶过去,送到广南王世子爷面前笑道:“爷,我们姑娘说,这肉吃多了,腻得很,请诸位吃完都过来喝碗奶茶……”
那两位离楼韵芙她们最近的军士,得了招呼,也不客气,端了奶茶一边喝,一边招呼远些的军士,自己却捧了碗,看着一个在治病,一个在煮奶茶的医女,那位叫荣庆的军士,把那还挂着半扇没动的羊,翻了个儿,又把底下将要熄灭的炭火拨得旺了些……
碗就那么多,奶虽然有两大桶,军士们也不敢放开喝,无论如何,先留了两大碗出来,再每个人都是倒了大半碗,喝完了又极自觉洗了碗。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那童儿果然开始喊腹痛,虽跑远了些,但那味儿还是随风飘老远……
胡玉婷吃烤羊时,那羊还一丝都没走味儿,周围开始收拾打扫的军士尽皆不露痕迹地放慢速度。那位叫荣庆的军士明显话比较多,笑着和身边的人嘀咕道:“我先前还说给咱们施术的那些医女多厉害,怎的却派了这么两个小丫头,呵呵,没成想,只怕是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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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