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叙问:“之前你哥跟警察联合,把宋希君的死往你身上泼的时候,你恨他吗?”
陆焉臣沉默了片刻,“气,谈不上恨。”
他知道,陆延明对他没有恶意。
最后哪怕他把他送进牢里,只要不是他的本意,他就不会生恨。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顾叙又不作声了。
陆焉臣再问:“陆延明又找你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如果陆延明不顾念兄弟情,为了家产,亦或是你母亲的死,拿你当敌人,你会怎么办?”
陆焉臣垂眸思量了几秒,“不怎么办,我可以退,但要是被逼到墙角,也别怪我还手。”
顾叙低头笑了笑,“你呀,明明心里重情,但偏偏挂着个丧脸,把对你示好的人推得远远的”
不过陆焉臣这两句,倒是让她郁结的胸口,舒缓了不少。
“陆焉臣,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二天。
顾叙说自己昨天晚上已经劝过陆焉臣,同意她去看着赫连莫最后一面。
但仅仅只是最后一面。
她‘心软’想给赫连莫一个痛快,顾叙是不可能应的。
再是善意,那也是杀人啊!
赫连莫的血太脏了,她怎么能让顾抒沾染——
地下室。
外面已经入夏,地下室不开空调也阴凉的很。
顾抒不由地缩了缩肩膀,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想到了之前的折磨.
厚重的钢门解锁打开,一股洗涤剂的味道先一步钻入鼻腔,之后便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味。
还不等顾抒做出反应,一边的保镖踩着椅子,把高处摄像头的电源拔掉,随后跟顾抒说起:
“顾小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太靠近,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哦好。”
顾抒目送保镖离开,关门。
门没关紧,留了一指的缝。
这一条缝是怕她出什么事,她抬眸,看着墙角的摄像头,有点不太明白,这是徐姐的贴心吩咐吗?
还在愣时,地上墙角瘫坐着的赫连莫一动,锁着他手脚的铐链叮当作响,吓了她一跳。
她扭过头去,只见宽大的黑色头蓬把他全身盖了个严实,五官也掩于帽檐之下。
她小心探头:“赫连莫?你没事吧?”
赫连莫把头抬起,吓得顾抒瞪大了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用手撑着地面往后退——
太吓人了。
只见赫连莫整张脸全部都裹上了绷带,眼处只露了一点视野。
这样的面积,难不成陆焉臣把他的脸皮都给刮了下来?
“你来了。”赫连莫声音低哑的厉害。
顾抒眉头纠着,眼里充满了恐怕。
赫连莫的下场让她心生退怯.
“你你没事吧?”顾抒颤抖了声音。
赫连莫冷淡反问:“你觉得呢?”
他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一阵沉默过后,她回头撇了一眼身后的那条门缝,紧跟着从地上起来,蹲着往前走了两小步,小声问起:
“你没有跟陆焉臣说起我吧?”
赫连莫:“我要是跟他说了,你这个时候还会被当成‘顾小姐’?”
顾抒:“.”
“你就算说了我也不怕,那个情况,说什么都情有可原”
现在徐想怀了陆焉臣的孩子,她说什么陆焉臣都要退让。
只要徐想拿她当亲妹妹看待,陆焉臣就不会再对她怎样!
“你现在落在了陆焉臣手里,那些视频也被删了,我没有必要为你冒险了,本来好心来看.”
赫连莫打断:“你不知道,我所有的事物,都会做两手准备?”
顾抒脸色一僵:“什么意思?”
赫连莫:“那份视频是拷贝的附件,陆焉臣身边的技术员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顾抒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
顾叙不知道禾丰是个哑巴,再加上有外人在,对方要求也只是删除清空一个视频,并没有其他吩咐.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会流出,顾抒心里乱成一团糟,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你现在已经跟外界失去联系了,没有你下令吩咐,你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去散播我的视频呢?!”
“呵。”赫连莫鼻子轻嗤了一声,“你是真的天真,我不可能孑然单独,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找你,我的手机本身就带着实时收音和定位,你的提议,已经被我的人听去了”
顾抒傻了。
那为什么都过去三天了.
那是因为她现在在陆焉臣的地盘,赫连莫的那些手下没法轻易靠近。
“没关系,徐想会第一时间帮我把视频删除的”
她告诉赫连莫,又似乎是在安慰说给自己听的。
赫连莫:“像病毒一样散播,就算删了又如何?这种东西,只要看过,就会被大脑自动存档.”
顾抒:“.”
她没有看过那段视频到底有些什么内容。
但就像是赫连莫说的,那种东西,她做过,经历过,印象无法不深刻。
视频一旦流传出去,无疑是把她的羞耻,她的自尊,统统都被扒光了游街示众。
她的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她真的没有办法承受.
可要真听他的话,帮他从陆焉臣手里逃出去,这份风险太大太大了。
跟送死几乎没什么区别啊!
赫连莫似乎也知道这很为难,他退了一步,哄道:“我不指望你能救我出去,我就一个要求,带宋希君来见我。”
这话给了顾抒一点希望。
她倒是可以努力说服徐想来见赫连莫。
但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徐想就是宋希君?
不管那么多,先应下再说吧!
“好,我答应你,但我把宋希君带来见你以后,你也得想办法让你外面的人放过我”
“这个自然。”
两人又说了些话,几分钟后,顾抒从房间出来离开——
等她一走,赫连莫见对面墙角桌下的大箱子里,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跟他一样装束的男人出来
什么情况???
穿着跟赫连莫一样装扮的男人从房间出来,在走廊上摘掉头上的帽斗,随即当着从别的房间出来的陆焉臣和顾叙的面,脱掉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的西装——
陆焉臣阴沉了脸色:“她想干什么?”
他之前就有疑惑,远远就看两人好似在说些什么。
但他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顾抒在哭喊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