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为千懿还是为自己,来到天印的孩子,对自己的过往多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因为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也是,父母早就死了,有一个哥哥,现在在城外的鸿牙山庄里做些事情,但是几个月之前他突然说有大事要做,走了就再也没回来,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才到了天印,丘玥姑姑让我住在这儿,过一阵子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哥哥。”千懿歪着头柔声道:“那肯定是给你赚钱去了呀,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找你了。”
“什么啊,我这个哥哥从来就不靠谱,唉。”宥奚从千懿手里的纸袋中掏出一个青梅,行云流水地放进嘴里:“吃吧,不高兴的时候,就吃甜的,吃了一下子就好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就是彼此的家人啊。”宥奚搂着千懿,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千懿从床上坐起来,她只觉得累了,将外面那层云纹罩衫脱下来放在椅子上。眼扫过桌上有笔有墨,还有自己早上拿来的清水,想写字。
“还有梅子么?”千懿抬起头,问宥奚:“我想吃。”
“有啊。”宥奚说:“在我屋里头,我去拿。”
她又像风一样地冲回屋里,千懿还没写几个字,她又冲了回来,丢了两个袋子在千懿桌上。
才安静了几分钟,宥奚又开始叽叽喳喳,好像不曾有过难过,但千懿却望着窗外出神,宥奚的话像风一样从耳边吹走。
墨在手下晕开,她托着手腕,把袖子挽起来,把小碗里的清水慢慢倒进砚台里,研起了磨。
想起那些从前在宫中那些长长的,宁静甜美如蜜的时日,蔚蓝的旧日天空,宫墙是鲜亮的朱砂红,云雀在日光下抖落白色羽毛,鸟鸣清脆若银铃。
丘玥盯着她背书,那一条条灵经,索然无味的东西,竟也没想到她都能背进去,不过母妃的画的那幅画儿,被她夹在书里,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唯一留下的是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能平心静气的本事,只要想静下来,周围所有的声音就都会消失,谁也没法打扰。
余光瞥见床头放着的一个个小药瓶,那晚初见,没料到他真的会送药过来,送了那么一大堆,足够整个天印用,她想着,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即使是刚刚才见面却会勾起回忆的人,他站在她面前的模样,就连衣服的褶皱她都记得,他明明心是暖的,却总将自己装成冷血面孔,等着她来灵术赛,费心出力,只为在暗中护着她。
千懿摇摇头,想把那个身影赶出脑海,越是想要赶出去,却越在心里漾出粼粼波澜。
手下才写了两笔,掌心已微汗,笔也滑了。
真是没出息。
“你想什么呢,喂!”宥奚凑在千懿耳边:“听到我说话了吗?”
“容渊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漫不经心地问。
“枫宴城里谁不知道容渊王子?”宥奚歪着头,好像在看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你真不是枫宴城里的人啊。”
“回答我的问题呀你。”千懿笑道,伸手戳了戳宥奚的肩膀。
“容渊王子。”宥奚想了想:“其实我也不清楚啦,只是听说,这位王子同那个容靖很不一样,主持千年大祭的时候,也尽量节俭,不铺张浪费,还有啊,这个天印起初也是有容渊王子在,才能建起来的,你知道吗,枫宴城里还有个灵兽擂台,据说是从雷冥岛上传来的,好像也是容渊王子的吧……那里面可好玩儿了,但就是有灵兽的人才能去,不过何年何月我才能有灵兽啊……”
千懿听着,容渊越发清晰地出现在心里,她将手里的东西丢下:“我想出去待一会儿。”
宥奚刚打开一袋青梅,一脸莫名其妙,就看千懿冲了出去:“你,你不吃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