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书将夜城带进寝宫,指着椅子客气得说:“夜副统领,坐吧。”
“卑职谢过太上皇。”虽然顾玉书不太拘泥礼数,但是夜城却时刻谨记君臣有别。跪谢之后才坐下。
其实对于夜城拘于礼节这事,顾玉书都调教不止三次了,奈何夜城是那种被传统礼教约束过深的人,恐怕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所以玉书彻底放弃了改变夜城的想法。
吩咐小太监拿了些糕点过来,顾玉书为夜城添了杯茶,笑道:“最近我家小蓝子时常去你们禁卫军院子里找你啊。”
听了这话,夜城心中一惊。瀚海国可不兴男风,虽然太上皇跟皇上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清楚,但仅限于皇上与太上皇亲近的几人,外人并不知晓。今日太上皇突然问起自己这事,难道以为自己跟小蓝子有这种事?立马起身,拱手道:
“回太上皇,卑职只当小蓝子为弟弟照顾,从未有何非分之想。”
看着夜城的反应,顾玉书心中顿时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果然,不能这样跟榆木脑袋说话,会被误会成兴师问罪的。
“额……夜副统领,你坐,你坐。我没有什么恶意。”顾玉书说这话时,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夜城看了看顾玉书,发现他除了脸色有点不自然外,并没有气恼的表情,这才放心得坐下。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小蓝子是什么看法。”顾玉书掐了掐额角。“小蓝子虽然当我是主子,但是我一直是他照顾的,我把他当自己的亲兄弟看。我知道小蓝子喜欢你,所以出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才来问你一下。”
“这样。”听了顾玉书的陈述,夜城思索了下自己对小蓝子的看法。其实,他是有点喜欢小蓝子的,小蓝子很贴心,很会照顾人,也很会看别人的脸色。绝对会把两人之间的分寸距离掌握得刚刚好,不会让人产生尴尬的感觉。即使被不认识的人说了不好听的话,小蓝子也不会怨恨任何人,最多苦笑几下,便会回复开朗乐观。所以,他看到小蓝子被欺负的时候,便有种想保护他的冲动。所以,自己应该是喜欢小蓝子的吧。可是,自己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小蓝子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想跟小蓝子说清楚,但是却怕因此让小蓝子伤心,所以,他也很矛盾。
看夜城双眉纠结地低头思考,顾玉书知道,这家伙在思考自己与小蓝子之间的感情,对于这种传统的榆木疙瘩,恐怕很难直面小蓝子对他的感情。所以,小蓝子,哥哥就帮你一把,也算成人之美了。
“夜副统领?”顾玉书唤道。
夜城抬头看了看顾玉书,知道顾玉书在等待自己给他一个答复。“我……”但是,他要怎么说?说他喜欢小蓝子?可是祖宗礼法不容,就算太上皇与皇上也是偷偷摸摸的。说他不喜欢小蓝子?但是,心中确实是对小蓝子有感觉的。这时候,夜城又陷入了纠结之中。真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祖宗不负卿。
顾玉书何等机智,当然看得出夜城的纠结。他顾玉书之所以能坦然面对自己与顾文澈的感情,是因为他本质就是女生,所以对外在因素并不太在意。但是,夜城的本质是货真价实的男人,顾文澈曾经说过,夜城是个性取向特别正常的男人,如今这是要把直男掰弯的节奏么?不过感情这事情,真的是说不准,爱上一个人,其实只是被那个人吸引了,而且,恰好那个人跟自己是同性,抛开性别才能看清爱情的本质。这是顾玉书自己的理解。
男人跟女人,也可能是单纯的生理需要或是家庭需要才在一起,但是同性要在一起,却要面对来自家庭与社会的各种压力,如果顶着这些压力还要在一起相互扶持到老也不算爱情的话,顾玉书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被称为爱情。
“其实,不用这么纠结。”顾玉书说,“礼法只是局限人类的道德行为而已,万物以人为本,人活着,本来就是要追逐自己的梦想,完善自我的存在价值。只要不触犯道德底线,不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那么什么不可以呢?你说男人喜欢男人会被认为是不合礼法的事情,那么试问,男人与男人相爱,是否害了谁的性命?”
“没有。”夜城摇摇头。
“是否妨碍了他人的生活?”
“没有。”
“是否阻碍了社会秩序?”
“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危害,那么,还在乎什么?”顾玉书呷了口茶水,“退一万步说,夜副统领认为,娶妻生子,只为传宗接代么?”
“不是,”夜城摇头道,“两个人在一起,是心中所向,心灵的契合。”
“那你与小蓝子心灵是否契合?”顾玉书微笑,如果夜城不喜欢小蓝子,他怎么会考虑这么多,怎么会跟自己谈论这么多,若他真不喜欢小蓝子,依着他传统直率的性子,恐怕这会儿已经面色铁青的甩袖子走人了吧。
“契合。”这点夜城无法否认,他挺喜欢小蓝子缠着自己的。以前觉得小蓝子经常缠着自己,确实有点毛毛的,但是,那次顾玉书生病了,小蓝子照顾了顾玉书十多天,没有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又是空落落的。原来,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小蓝子的存在。
“哎……说了这么多,你这个榆木疙瘩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了吧?”顾玉书将茶水一口闷净。开导人还真是费口水,不过看这样子,是成功掰弯了一个直男呢。咳咳,不能说是掰弯,应该说是,让他直面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