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的腿已经僵了,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太后对我一向礼遇有佳,从未像现在这般,哪怕在不机灵,也知事出反常。
我又将头低垂下一分,恭谨问安,“奴婢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我话音刚落,太后突然沉声道:“你可知罪?”
不怒自威的话语落在我耳边,空气中有一瞬的凝结,我心里不由一凛,双膝连忙跪下,俯首道:“奴婢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我口中说着,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到底是何事,方才从寿康宫出去之前太后并没有有何异常,那便是我出去的这段时间。
可是这段时间太后应该在歇息,也只有皇上来了,莫不是皇上与太后说了什么……可是皇上又能与太后说什么,会问罪于我?
我暗自思忖间,察觉床榻上的太后微微动了动,我也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眼神。
太后又接着道:“有人与皇上说,长明殿走水那晚在那里见到了你。”
我指尖一颤,垂着的头部不自觉抬起来,双眉拢紧,开口道:“奴婢……”
太后摆了摆手,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我,“你也不用与哀家解释,哀家听了也无用。”
我自然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去长明殿是受太后指使,我为什么要去,去做了什么,太后是再清楚不过。可若我被人发现,绝对不能供出太后,这是我与太后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而我若有一丝丝反叛之心,恐怕立即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现在太后在这里审问我,说明事情并没有坏透,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咬了咬牙,目光坚毅,背也挺直几分,“请太后明察,奴婢并没有纵火长明殿…”
太后有些朦胧的眼中似乎闪过一缕精芒,苍老的声音锐利起来,“那你那日去长明殿做什么?”
太后尽管老老垂矣,可几十年在宫中磨砺出的锋利从未消失,这一瞬她身上的气势让我不由闪躲起来。
“奴婢……”
我与太后从来不是互惠互利的角色,她是身份尊贵的太后,我能有今日也是受太后恩赐,而我也会永远受制于她。我一步一步被逼入死角,安排我去长明殿的是太后,如今事情败露,反由太后亲口问审问我,我除了否认跟沉默又还能有什么选择。
“可有人指使你去长明殿?”
太后明知故问,我微微转头看下他,她淡淡道,“是皇贵妃?亦或者是哀家?”
我浑身一颤,连忙摇头俯下头,“并无人指使奴婢,奴婢也并没有纵火长明殿……”
内室中气氛凝重,只有烧的通红的炭火偶尔发出的哔啵声,我紧咬着唇,正在我不知作何解释之间,太后低声道:“有没有在你一念之间。”
我抬起头看向她,这时太后继续道,语气里多了一丝柔和,“哀家也并不想为难你,可你若是在别处说错话,怕是哀家想保也保不住你。”
恩威并济的伎俩在宫中我也并不是第一次见,掩饰着心中的复杂,我垂头俯首,“奴婢受太后福泽雨露,不敢忘恩负义。”
“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太后叹了口气,“太子妃与皇后说那天晚上见到你,怀疑你是受皇贵妃指使纵火长明殿,皇贵妃与皇后不合大家皆是心知肚明,如果说是你纵火也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