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循规蹈矩的人了,如歌,你若是抱持这样的觉悟来到西凉,来到孤的身边,是万万不够的。”
明渊态度极其强硬的再度把她的脸转过来,阴冷俊美的容颜,就在秦如歌眼前的咫尺之间。
“像你先前说的,信任,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需要你自己争取。机会孤给了你,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
指尖力度松懈,明渊作势站起来,秦如歌把心一横,将他拉住:“等等。”
明渊目光一亮,意味深长地再次蹲下。
他眼帘半垂,盯着她渐渐接近的朱唇,微微张开。
秦如歌贴得越近,明渊眼帘就垂得越低,鼻翼窜进缕缕脂粉香气,是她的女儿香,特别诱人。
她的睫毛轻颤着,垂放在大腿上的素手绞紧喜服,他看得出来她的紧张。
就在四篇薄唇即将贴合的瞬间,她忽然改了方向,绕到他的脸侧轻轻碰了碰。
她不卑不亢直起身,神色淡薄冷漠:“西凉少帝,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明渊脸色微变,声色略凶道:“秦如歌,你耍我?”
“你不会这么傻,以为我嫁到西凉来,是真的做你名副其实的皇后吧?我们之间只是一桩公平交易,一年为期限,够你喘息、稳固根基足足有余了,届时我们自当和离,你和我若是牵扯上不必要的瓜葛,无论对谁而言都是麻烦。”
秦如歌万没想到,明渊下一步竟让将她推倒在榻上,他跪坐在秦如歌身上两侧,膝盖缓缓前挪,像是猎豹一样,步步紧逼猎物。
“这次跟上次不同,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明渊冷笑着俯下身子和俊脸,欲要强吻,秦如歌侧脸避过,明渊和秦如歌适才一样,只亲到脸颊。
他素来是想要什么,都非要得到不可,索性便卡着她的脸廓,不让她随心偏转,便对着她丹红的唇色而去。
这回她避无可避,可是明渊依然讨不了便宜。
秦如歌紧紧抿着唇瓣,甚至往内翻,所以明渊依然只亲到周边的肌肤。
他本来就不是有耐性的人,被秦如歌惹急了,便也没什么香、玉可怜惜的了。
五指蛮横地掐住她的脸,强迫她的齿关张开,然而尚未得逞,惊觉臂上有什么东西贴着,尖锐而寒凉。
他缓缓退开,支在秦如歌身子上方,瞥了眼手臂外露的地方,正被一根粗长的银针抵着。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根针上,有毒,而且是非常棘手的毒,他也不一定能解开。
明渊往侧边翻身,离开了限制禁锢她的范围,平举双手:“孤不勉强你就是了,你不必动不动就用自己的老本行来吓人。”
秦如歌横臂一甩,银针便钉在明渊身后的木柱上。
“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
秦如歌拉拢着微皱的喜服,缓缓坐起来,戒备地盯着明渊。
外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糟了糟了,乾皇殿走水了!”
乾皇殿走水?
明渊蹙眉,便跳下床。
“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乾皇殿那边走水了。”
“神牌来得及搬出来吗?”
“奴才前来通报之前,还没救出来,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明渊想了片刻,便随着来者而去:“你待着这里别乱跑,孤很快回来。”
明渊走了,秦如歌总算轻松了一点。
想着脸上被他“啃”过,便一脸厌恶地以袖末擦拭。
有人噗嗤一笑,秦如歌定睛一看,有些意外。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去保护你的金主?”
夙夜抬脚迈过门槛,负手而入:“夕儿跟着呢,他不会有危险。”
秦如歌冷笑道:“你那妹妹可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哦。”
“可她和你一样,毒术奇高。”夙夜随意搬了张凳子坐下,期间视线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秦如歌,神态相当虎视眈眈,“他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才就够了,秦大小姐,你可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你对西凉的皇后说她是多余的,莫不是活得太舒服了,想要找不自在?”
银针疾速而来,却被夙夜轻巧侧身避过,和他的黑发擦着过。
“这个见面礼,是不是太凶狠了些?”夙夜两指夹着她甩过来的第二次银针,将其扔在地上。“我来猜猜,是不是上次我们救你的方式太过于残暴,所以如歌小姐怀恨在心,如此,倒也情有可原。”
“唉,其实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凤明煌是一定要死的,可是渊他再三强调,务必要保住你,所以我们才想尽方法解除你们身上性命相连的蛊。”
“这么残忍的方法,是夙夕想出来的吧。”
夙夜有些意外,毕竟这个方法的提出者除了他和如是知道以外,就连明渊也不知道。
秦如歌是怎么猜到的?
“以蛊制蛊,极其凶险,运气好到极点,才有一线存活下来的生机,可就算是活了,却是损耗严重,解蛊的过程你都看在眼里了,你对此也应该了然于心。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一开始应该是立心不良,盼着我在这场恶战中熬不过去。而能给你这个苗疆少主提出这种恶毒办法的,除了手无提刀之力但蛇蝎心肠的夙夕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选可想了吧。”
她和夙夕算是半个同行,所以有些心思,她懂夙夕。
“咦?怎么换了一个人,新郎官呢?”
室内暗了暗,第三者打破他们的格局。
黎阎夜理着腰带而来。
看他这动静,像是刚从哪里回来似的。
夙夜和当初的辞初一样,对这个古怪的男人很是怀疑。
“阁下上个茅房,上得可真够久的啊。”
适才明渊把人赶出来以后,这家伙便借尿遁,然后没过多久,乾皇殿便走水了,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久吗?那也难怪,你们不知道我找张草纸都难,上个茅房麻烦死了。”黎阎夜自辩完了,便一脸深思地睨着夙夜,“我说,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怎么说我们秦姑娘也即将是你们皇后了,你一个大男人想毁她声誉不成?秦姑娘请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让别人有欺负你的机会。”
黎阎夜也挑了个位置坐下,就在夙夜对面,互看对方不爽盯着。
敌意。
以夙夜多年厮杀的经验可知,眼前的这个银面具男人,对他有一种特别明晰的敌意。
不算很深,但是他觉得,都是因为他藏起来的缘故,如果所有敌意释放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那必然是强大的不可估量的,因为他藏不住的这些,是因为超过了容忍的限度,满溢外泄的。
大约两刻钟以后,明渊才折返。
脸色看着不大好,有些青黑。
夙夜问:“渊,神牌保住了吗?”
“算是勉强保住了。”可是边缘有些刮,得修一修,“乾皇殿不可能无缘无故走水的。”
明渊说着,便往黎阎夜那边淡漠扫了眼,意有所指。
“渊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苍天不喜欢你和这个女人成亲,更不喜欢她当西凉的皇后,以此作为警示呢?”夙夕不怀好意道。
明渊本想把话题往黎阎夜身上牵,他适才也听身边的人提起,黎阎夜有借尿遁,离开过。
没想到,夙夕这么一打岔,竟然把罪责按在了秦如歌身上。
明渊颇是责怪地瞪夙夕,秦如歌倒是开口自辩:“今儿风大,内里起火,很容易便烧旺起来。”
明渊听她这番解释,完全高兴不起来,她这么说,哪是为了替自己解围,还替面具男也一并解围。
“这位便是传闻中的夙夕小姐吧?幸会。”
夙夕冷哼不语。
秦如歌认不得她?
这是当然的吧,她的变形蛊如此出色,任谁都看不出来的。
秦如歌不了解她,可是她却在燕王府的那段时日里,摸清了她的性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一无所知的人,注定吃亏。
“不是说苗疆的那位千金小姐貌美如吗,为什么以面纱覆脸见人,是怕惊艳太过太高调呢,还是传言是假,其实夙小姐是个丑八怪?”
黎某人吊儿郎当道。
这一刀,戳得够狠的。
这个怪人的无心之言,正中她的死穴,面纱之下的脸,瞬间扭曲狰狞得不行。
夙夕裙下忽然掉落很多小蛇,缓缓向黎阎夜爬来。
“我的娘亲呀,好多蛇!”
天不怕地不怕的某人瞬间爬上榻,跳到秦如歌身后,求保护,秦如歌一脸无语兼鄙夷,某人挠头,脸色稍微过白,声音微抖。
“抱歉,我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玩意,还有某些小昆虫、小动物。”
秦如歌便扬了扬滑落指尖的银针,视线在夙夕明渊身上来回:“不把你们心爱的小东西收回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明渊脸色顿沉:“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