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不许侮辱她!”
凤明煌笑意更深,欺近她:“这叫侮辱吗,这是事实,你到长安城里、大越宫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容蘅和慕容均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哦,对了,记住要找那些颇有年资的旧人,他们曾经历过那些岁月。”
秦如歌挣扎无效,铆了劲往上冲撞,额头撞上凤明煌的下巴,凤明煌吃痛微微蜷缩腰身,堪堪倒退三两步。
秦如歌狼狈地捋了捋衣衫,发现襟前有一处格外深沉的红色,是凤明煌胸前伤口流出来的血液,沾染在她身上。
“那么,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就是为了报复她,甚至报复我,报复容侯府!”
“显而易见。”说完这四个字,他一改神色,笑意敛尽,更上前欲要抓拿她,“跟本王回去。”
“事到如今了,你还让我回去做什么!?”
“你以为你母亲做下的那些事,从此就能一笔勾销了?母债女偿,秦如歌,你合该死在燕王府里。”
这个疯子!他想抓她回去折磨她是吧!原来他和昭华公主成亲,与西凉联姻,并不只是为势所逼,还是为了折磨她,他如愿以偿了,可是他还不满足!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你放手,放开我!”
秦如歌终究敌不过凤明煌,转眼就败下阵来,被他拦腰抱起,她在他的怀里弹跳踢腿,很不安分,摸出来的毒也洒了。
眨眼的功夫,一堆人蜂拥而入。
均是容靳派来保护她的人。
“燕王!?”所有人均是大惊,没想到刺客竟然就是燕王本人。
忽然,一道白影如闪电而至,弹踢地上先前曾刺伤凤明煌的刀剑,落在那人手中,便向凤明煌刺来。
是纳兰惜。
他的剑招又狠又猛,凤明煌没有手来应付,自然吃亏,到了最后只能放下秦如歌。
秦如歌双手刚一沾地,马上就被自己人连拖带拽拽走。
论武艺,连兄长容靳都不是凤明煌的对手,更何况纳兰惜。
秦如歌从云发内摸出一根银针,眯眸瞄准凤明煌的膝部。
偷袭非君子所为,然而涉及生死,谁还管君不君子,她只知道,她能生存到今时今日,当狠则狠。
素手一甩,银针钉入凤明煌膝处,便见他忽然低蹲,差点迎面撞上纳兰惜刺来的刀锋,还好他反应够快,稍微向左避了避,纳兰惜仅是刺中他的肩颈窝。
秦如歌发现她多次偷袭之后,凤明煌开始因体力消耗厉害,慢慢的招架不住了,想了想,他还是借招掩护,跳窗而逃。
纳兰惜也尾随他跳了下去,此处是二楼,秦如歌挨着窗檐,双手合成一个圆抵在唇边:“凤明煌,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再冒险来找我晦气一次,现在你的行踪暴露了,所有人都会来追杀你,你最好还能活着回到长安城。你放心,我们会再见的,我一定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如歌的声音很响亮,他虽然越跑越远,可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而且,那个狠心的死女人,竟然还在最后一刻,甩了一把针刺他,他没有算错精准度的话,她想扎成针窝的,是他的屁股!
纳兰惜追了一阵子,还是让他逃了,为免对方使调虎离山之计,他还是决定尽早折回秦如歌身边。
秦如歌被凤明煌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暖下来的手脚,又冰冷了。
他把娘亲说得这么不堪,她不信,她当然不信......
“如歌?”
“嗯?”秦如歌想得出神,纳兰惜五指在她眼前晃动,她竟然浑然不觉。
“他和你说了什么?”
秦如歌摇摇头,虽然她不太相信凤明煌的说辞,可是那些事件,却又刚好对得上。
娘亲,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甚至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样金戈铁马的一个女人,会是一个嫉妒心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吗?
以慕容均的死性,骗人骗色为他卖命,她不怀疑,可是娘亲......
她在坊间的风评明明很好。
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容蘅自小就跟在慕容均身边,形影不离,难免日久生情,而爹爹,据说是半途冒出来,突然就和娘亲互相看上眼了。
爹和娘的关系,会是只是为了掩饰皇上和娘的关系吗。
因为容蘅和慕容均的爱恋,注定见不得天日。
再加上明阳和凤今曜,这五个人,怎么看,怎么乱,所有的线缠在一起,已然分不清线段两端,都是谁握有的。
想得深入,秦如歌的脑袋就阵阵疼,她记不起的那些记忆,依然毫无头绪,可是这脑袋为什么就这么疼呢,好像针扎一样,有什么冲撞着她的脑门。
秦如歌不想说,纳兰惜便没有追问。
一时间,只有茶水烧滚的声音。
“没想到我只是离开一会儿,他就找上门来,看样子,不像是碰巧,他大抵已经跟了我们好一阵子,伺机下手。”
秦如歌冷笑道:“他也是疯了,竟然敢孤身前来。”
该说他太过自信自负吗,不过以她了解的凤明煌,不是那种莽撞的人。
秦如歌甩了甩脑袋,逼自己别老是替他着想脱罪。
她这阵子,错的还不够多吗。
从他弄垮神农堂及其分铺开始,她就该死心的。
原主的七情六欲,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碍事,老是左右着她的想法。
现在想想,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她,过得比较舒服。
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患得患失。
“不过你放心吧,他应该暂时不敢再回来的,更有可能直接逃回长安城。若是我们的人倾巢而出,他很难吃得消,只有尽快回去,他才不至于死在半路上。”
纳兰惜静静看着她,不发表意见,心底却如明镜。
刚才,她本不必跟凤明煌说那番话,何必提醒她的敌人,让他不要回来,逃得远远的呢?
最好凤明煌回来,被他们的人围剿而死,只怕......这是她的舍不得。
她还是舍不得,要他的命,是吗?
凤明煌奔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孟玄色便出来接应他,他一直都在,只是隐蔽了身影罢了。
秦如歌带来的追兵很快如潮水涌走,膝盖处有银针没入,凤明煌已经坚持到极点了,堪堪跪了下去。
“主上你怎么了!?”
主上跪他,吓了他一大跳!
这么大的礼,他消受不起哇。
“柯凡还在客栈里吧。”
“当然在,在的在的。”
“快带本王回去。”
孟玄色将他搀扶起来,实在想不通是谁能让主上这么狼狈。
主上下盘无力,一条腿吊着悬空,看着像是中了招。
“主上,你被人偷袭了?是不是纳兰惜干的,那个阴险小人,呸。”
凤明煌斜了他一眼,抿抿唇,不是滋味道:“秦如歌那死女人干的。”
“什么!?是秦——额,是王妃那个,额是王妃干的呀,王妃怎么这么调皮?”孟玄色接连改了几次口,实在是主上的眼神太危险。
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护着她,连口头上也不许他占她便宜,主上竟然是唯妻至上那一卦的主,瞎了他的狗眼。
孟玄色小心翼翼将凤明煌放到椅子上。
凤明煌屁股彻底沾上木板后,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复又弹了起身。
柯凡正准备用磁铁把他膝上的针吸出来呢,他被凤明煌发射性的动作吓了一跳,便仰起脑袋。
“王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凤明煌隐忍着怒火不发,双拳攥得青筋暴露。
屁股的某一处,阵阵麻痛,又尖又折磨人。
凤明煌咬牙:“秦如歌,你这个死女人!!”
见他虚扶着八月十五的位置,孟玄色和柯凡相视而看,孟玄色弱弱道:“主上,难道,这里也有入针?”
孟玄色指尖指了指凤明煌的屁股方位。
主上没有否认,没有摇头,天呐,这是真的!
柯凡头疼了,要怎么开口让王爷把裤子脱了,用磁铁把银针吸出来。
柯凡犯傻的时候,凤明煌一把夺了他手上的磁铁。
“玄色,把他拉走!”
额,看来主上要自己动手。
孟玄色不敢迟疑,赶紧用拖的拉的,直接弄走柯凡。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还在奋战,孟玄色硬着头皮敲门。
“说!”
主上火气依然很大,看来不顺利。
“容侯的人,越搜寻越近我们这边了,主上,该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你和王妃的那些事,都搞好了吗?”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人声。
“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水,明日打道回府。”
现在,长安城里,只剩下他和慕容汾,那么他就可以放开来做,再无后顾之忧,做掉那匹狼崽。
————
秦如歌在雪山顶连续找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只找到一只通体透明的蟾蜍。
以这个数量,很难成功研制出她要的东西。
可是时间不等她,就这么大海捞针,一个人的能力又有限,所以她决定先不找了,而是让人到那种接悬赏单子的江湖机构挂单,把她要买的东西描述清楚,集众人之力替她完满此事。
再加上他们终于陆陆续续接收到此行要找的人的具体落脚点,秦如歌和纳兰惜便一一上门寻访。
容蘅的旧部都是念旧情的人,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而且极其忠心,大多都愿意跟他们回去。
秦如歌是在很难想象,能带出这样一群人的那个女人,会是凤明煌口中那般狡诈。
秦如歌足足又费了一个月,才把人找齐带回。
返程时,夜梦中惊醒,她满身冷汗。
周遭一片黑暗,她惊兔般的眸子往四处瞄。
还好,没有人。
她又梦到凤明煌来抓她了,最近老是做这样的怪梦,一定是那日他突然找上门来,吓着了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若是她再次回到燕王府......
凤明煌残忍的墨眸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
他已经和她认识的那个凤明煌截然不同。
而她,也已经脱胎换骨,和过去的她,截然不同,不论是从异世来的那个她,还是这个时空的秦如歌,都不同。
今后,她和凤明煌,就是敌人了。
如果她落在他手中,对容侯府这边,是致命打击。
秦如歌想起月前自己天真的想法,那时竟然还以为找到了他的苦衷,还傻乎乎地说要回去,给他解蛊。
结果呢,他活蹦乱跳,又蹦跶到她眼前来。
还好,他们阻止了她,真的还好。
不然,余生,恐怕要在炼狱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