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惜拦住已然拔剑往外冲的容靳:“你想干什么?”
“废话,我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实在不是在下泼容侯冷水,论武,容侯稍逊燕王一筹。”辞初风凉水冷道。
是又如何,打不过凤明煌,难道就此作罢不追究吗。
有时候,用武力解决,不是为了分出输赢,只是表达一个态度。
纳兰惜何尝不激动,只不过他在面对如歌的事情上,更沉稳一些罢了,可是一向冷沉的容侯,独独面对如歌的事情,冲动得似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容靳。
“今夜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慕容汾揉着眉心,似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容靳听这话,蹙眉道:“形影不离守着你,是我的责任,端王已经一连多日支走本侯了,恐怕不妥吧。”
容靳听令于父皇,可是他不明白,堂堂容侯,南越的两把交椅之一,为何甘愿屈身,给他一个皇子充当护卫。
“母妃新丧,又出了二皇兄这档子事,父皇被这么一激,身子状况也恶化了,靳,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给本王些许空间,可以么。”
这话说的......
容靳不答应也得答应,还好慕容汾这么坚持,他也不想待在他身边,现在正好回容侯府在长安城的旧居。
“纳兰,你也一起离去吧,替本王送送容侯。”
纳兰惜施礼:“告辞。”
纳兰惜和容靳一起出了东华门。
容靳哼道:“一个人静一静?辞初不是人?”
“他分明是支开我们,嫌我们碍事。”
可是容靳现在没心情管慕容汾,他一门心思都在凤明煌身上。
纳兰惜自然也看出来了。
“我知道你急,可是,你不觉得太突兀了么。”
沉默良久,容靳才又开口。
“你的意思是指,刚刚我们看到的画面,里面有文章?”
纳兰惜不置可否,因为他没有证据,只是凭感觉猜测的,可是就算感觉是正确,恐怕......
“我们能想到的,那个辞初,估计也能想到,以慕容汾对他的信赖程度,燕王就算是和那女人在作假,怕是慕容汾也不肯上当。”
容靳此时又想,既然这回可能是作假,那么,凤明煌和西凉公主的婚事,会不会也是他想设计什么人。
纳兰惜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一切都是揣测,纳兰惜始终不是很放心,便道:“待会儿三更时分,我和你一起去燕王府质问他,如何?”
“好。”
帝王寝宫偏殿的一隅。
周遭昏暗,只有主房间亮起稍嫌微弱的灯影。
这是秦如歌的房间。
慕容汾摆了摆手:“辞初,你先避退下去吧。”
“望殿下把握好分寸。”
辞初留下这一句劝言,便离开了。
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呀?”
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可是慕容汾认得,这不是秦如歌的声音。
“慕容汾。”
卯兔给他开了门,错愕道:“端王殿下怎么选在这个时候来,小姐睡下很久了。”
实则小姐一整天都没离开过床,这高烧反反复复,也不知是怎么搞的,急死个人,好吧,御医说过这是正常的反应,可他们就是忍不住急。
其余的十二地支,听到动静,早就隐匿了。
慕容汾觉得卯兔有点眼熟,很快便记起来了,他偶尔在秦如歌身边见到过她。
她手上拿着杯子,水半满,看来有人已经喝了一半。
慕容汾扫了杯子一眼,竟不问自入,在秦如歌床边坐下,探了探她的额温。
有点烫。
秦如歌睁开眼,眼底似是蒙着一层朦胧烟雾,这是病糊涂的人所特有的感觉。
“这水只喂了一半,殿下能不能让一让,挪个位子,好让小姐继续喝完。”
卯兔眨眨眼,杯子呢?
慕容汾夺走了!
他稍微扶起秦如歌一些,灌她喝完半杯水。
慕容汾把空杯子塞回去:“再去倒一杯来。”
卯兔本有微词,可是小姐的唇实在干瘪,缺水太甚,便打算让她喝个合适再说。
可是茶壶里只有不到贴杯底那么多的水了,不够!
慕容汾听到了,便让卯兔出去打一壶水。
卯兔看了眼秦如歌,小姐病糊涂了,说句话都难。
再扫周遭一圈,罢了,打水就打水吧,反正子鼠他们还在,怕什么。
“你有话想单独对我说?”勉力开口,她的声音果然沙哑得像石磨。
慕容汾目光微沉,她病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放心吧,再忍忍,过两天就好了。
“你猜本王适才回宫前,看见什么了?”
“端王就直说吧,不要绕圈子了,我实在是难以多说。”
慕容汾抿唇半响,想拨走她额前的碎发,然而她避开了,他神色震了震,方撤回手,掀动嘴皮子:“你在宫中挨了刀子,还病成这样,他呢,他倒好......”
慕容汾口中的这个他,有着微妙的指向,秦如歌有所感应,心头咯噔一响。
慕容汾端详着她的神色,叹道:“算了,何必多说,惹你不快,你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听那些。”
秦如歌眼神变化了,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数被人吊胃口,这家伙不可能不说,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话她听吗。
她的眼神,咄咄逼人,她本该无力的手,揪扯着他的衣袖,逼得慕容汾败下阵来。
她无声说着:快说!
“你......何必呢。唉,罢了,如果此事是真的,终究是瞒不住,你也是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本王|刚刚在街上,碰见燕王了,而且,她身边的女子,貌美如,他们在街摊上挑簪子,要不是纳兰惜拉着,你哥哥差点上去砍人。”
慕容汾亲眼看见秦如歌面色大变,一下便白了脸。
然后,她声音嘶哑中透着点点颤抖:“那女人,长什么样?”
“很美,是本王所见最美的女人了,只是略微有些艳俗,看着不像是大户人家的闺秀。”
“是碧落城的魁,霍箐......”
秦如歌咬着下唇,气愤,又不甘。
慕容汾见状,心底有种因破坏而带来的喜悦。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秦如歌说着就要下床,慕容汾当然要拦住她了,推攘间,秦如歌忽然捂着喉咙,阵阵咳嗽,慕容汾见之不忍,将她扶回床上。
“你这是干什么,自己病得一塌糊涂了,还去问什么,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转了再去解决,不然你这一急,气坏了身子,拿什么做资本去质问他。”
秦如歌却是很焦虑的样子:“来不及了,万一他们之间要是发生了什么......”
“不会的,你冷静一点,我以为你秦如歌是很冷静的人,怎么比容靳还要毛毛躁躁,早知如此,本王就不把此事告知于你。”
挣扎了片刻,秦如歌忽然又静下来了。
她抬眸望入慕容汾眼底,一言不发,慕容汾震撼了,他在她眼底,看见了一种从未在她身上看到的绝望。
他咬咬牙,道:“你放心,大不了,本王想办法,帮你探一探那个女人的虚实,要是她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王会想办法的。”
“小姐,暖茶来了。”
卯兔终于回来了,慕容汾听着她的声音,施然起身:“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回去了。”
卯兔放心茶壶,看着他走远了,才关上门扉。
“小姐,你们都说什么了?”
秦如歌哼了几不可闻的一声,神色一反适才的紧张,她轻闭眼眸,掩去精光:“没什么,不过,我倒是帮着凤明煌拉了慕容汾一把。”
早前凤妖孽说要安排霍箐接近慕容汾,看来,已经开始了。
头好沉,她还是别管这些事了,快点把身体养好才行,凤明煌......
秦如歌心底念着他的姓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