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黑锦华衣,使他显得沉稳,却少了几分贵族气息。
刚刚兄长扶住她的时候,猿臂有下意识缩了一下。
秦如歌眯眸掐探,掐了两个相差不远的位置后,便见容靳剑眉微蹙。
“你受伤了?”
容靳没有回答,却是慕容汾道:“是本王不好,连累容......阿靳受伤。”
“是刺客吗?”
“这......不是。”慕容汾无意中,心虚地瞥了眼床上昏睡的天子。
竟然是皇帝么。
秦如歌心生不爽,将容靳拉到一边坐下。
“伤口我看看。”
“皮肉伤,不碍事,况且已经处理过来,你就别费心了。”
秦如歌双手叉腰:“你给不给。”
这丫头,他也是心疼她,不想她太劳累罢了。
实在拗不过她,容靳便拨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纱。
白纱上面有一滩显眼的血迹。
容靳目光微震,讷讷道:“怪不得刚刚老觉着疼,原来伤口裂开了。”
“奇怪了,为兄今日并无做过什么会让伤口裂开的举动吧。”
秦如歌没好气瞪他,她这哥哥真是粗线条,伤口裂开来都没察觉。
撕开白纱,秦如歌啧啧有声,这样的哥哥,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心细的女人照顾着,伤口见脓了,可见这两天并没有处理好。
秦如歌给他消毒,没好气道:“瑚儿这两天没来找你?”
消毒很疼的,可是容靳是条硬汉,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反而在她提起纳兰瑚的时候,他才脸色微变。
容靳声音微哑:“别跟她乱说,你该是很清楚的,她的眼泪有多不值钱。”
对啊,瑚儿的眼泪说掉就掉。
秦如歌想起兄长面对她们的眼泪之时,浑身僵硬,跟块臭石头似的,便忍不住噗嗤一笑。
容靳自是知道她在笑什么,便有些恼羞,暗暗咒骂了一口。
“好了,金疮药你应该是不缺的,上次瑚儿把燕王府的存货统统送给你了。伤口结痂之前,尽量别碰水。”
秦如歌此时才分心到侧首的慕容汾身上,冷哼扫视,慕容汾心知她有责怪之意,满怀歉意回望她。
“没想到,哥哥除了要给端王挡明枪暗箭,还得防自己人插刀。”
容靳大惊,将她拉了过去,告诫道:“如歌,不得胡说。”
他担心她口无遮拦,敢问罪皇上。
不过,秦如歌还不至于这么脑残,她只是想给慕容汾一点压力,兄长是他最好用的影,失去了影子,便意味着他失去光明。
辞初发现皇帝眼皮震颤:“殿下,皇上好像快要醒了。”
这边紧张的气氛,暂时歇停。
一干人等快步移至龙塌前。
“父皇——”
“皇上——”
皇帝徐徐掀开眼帘,眼前一片迷茫。
他好像还是分不清虚实,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
皇帝眼底淬了一抹晶亮,泪光闪烁,眼角滑落一片晶莹。
众人纷纷愕然。
天子落泪,印象中,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是头一回,包括慕容汾。
慕容汾心疼父皇,正想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安慰询问一番,却教他无厘头的一句话打乱——
“明阳,明阳,你原谅我了是吗?”
那双指节过白过瘦的掌探向秦如歌,被她不着痕迹避开。
明阳?
皇帝这是口误,喊错了么。
“皇上,你感觉如何了,有好些了吗?”
天子忽然坐起,向她扑来,秦如歌这回避让不及了,被他擒住了双肩。
他力道颇重,秦如歌痛得拧了眉。
“不对,怪不得他来了,你快走,快躲起来,他又要把你夺走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你快躲起来!”
“皇上,你在说什么啊,能先放开我吗。”
皇帝似乎听到禁言,忽然暴怒摇着她的双肩:“你又让我放开你,你做梦,我不会放的!死也不会!明阳,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你知道朕这辈子最不可触犯的底线就是背叛的,你为何要选择背叛——唔——”
容靳从后劈晕皇帝,然仍是一派惊魂未定的表情。
秦如歌拨开皇帝的爪子,联合众人把他放回床褥。
她揉着被捏痛的肩膀,嘟囔道:“奇怪了,既然三番四次都喊着明阳,应该没有错的,所以他并不是在叫我。”
除了秦如歌,其余几位大男人却是心知,皇帝口中的明阳,指的是谁。
“你们先出去吧,我接下来施这套针法,必须没有一丁点干扰,谁来了都不要放进来。”
皇帝刚醒又晕,情绪起伏大,脉搏跳得过快,她得施针让他冷静下来。
慕容汾默然颔首,把人领走。
慕容汾一直以为皇帝和容蘅已经够乱的了,现在竟然让他听到那个禁忌般的名字。
明阳是西凉大长公主的大名,当年本来是送来南越和亲的,如果一切循规蹈矩,她是该入大越宫,成为父皇的后妃的,可是谁也没想到,西凉大长公主未至长安,便在半途被人劫走。
而能在西凉护送队伍中堂而皇之劫走大长公主的,除了容凤二氏,不做他想。
凤今曜,劫走明阳,前燕王于野地与西凉大长公主苟合。
那一日,南越帝王蒙羞,西凉蒙羞。
而燕王府,自此多了一位女主人。
父皇丢的,难道不就是面子吗。
他和西凉大长公主素未谋面不是吗。
他憎恨凤今曜,他这做儿臣的,自然心明。
可是他对明阳大长公主的情愫,他半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