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多月,兄长依旧俊朗,只是看着添了点憔悴。
胡茬星星点点,没有刮尽,星目无垠,黑暗中有一个亮点,似是凝固了。
倒是......有一点颓废的美感。
“靳哥哥!”
纳兰瑚纳兰珀一股脑扑了上去。
容靳受了冲劲,后退半步,堪堪站稳。
容靳比划着他们的身高,讶异道:“长个子了。”
纳兰瑚扬起脸蛋,眸底灿若星辰。
“靳哥哥,如歌姐姐很厉害,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更好看了?”
小小的纳兰瑚,稚气未脱。
容靳扶正他们,一脸峻色负手而立。
然后容靳后头便晃出一个七尺男人。
“真是胡闹,好看什么,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等着找死!”
他蓄着胡子,看着像是三十岁出头,实则只有二十五。
这一出场呢,长臂便往俩矮子捞,腋下一边一个夹挂着,二人脚心离地,只能在半空乱踢腿。
“大功告成,靳,我先走了。”
“放我下来,如歌姐姐救命啊!死纳兰狩,你个叛徒,快放我们下来!”
“喊二哥哥,没大没小。”
“瑚妹!踢肾!”
纳兰珀一声令下,纳兰瑚一脚踹向纳兰狩的腰腹。
纳兰狩轻轻一闪,避开了。
小样儿,还想踢肾!?
小珀这家伙,在外面学坏了!
纳兰狩刚放下心,然右肾他是保住了,左肾却因闪躲,送到了另一个小鬼脚边。
纳兰珀目光大亮,等的就是他这一闪。
纳兰珀是有武功底子的,在纳兰世家的时候学过些三脚猫功夫,在烈焰精兵军营更是被汉子操得铁铮铮的。
他一脚天残脚踢到大胡子的左肾,纳兰狩觉得大概肾水都被踢出来了。
脸绿了。
手松了。
人跑了。
顿了几秒,火山酝酿,他快步追上逃脱的小鬼,顶向他们的膝盖窝,两小鬼差点没趴下吃土。
然后便悲催地重新挂回大胡子的腋底。
“救命啊——”
二人有气无力,绝望地喊着。
秦如歌看戏看到这会儿,才云淡风轻开口。
“二公子带走我的人,是不是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那人身形僵住,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他转身转得很慢,有些木讷,和......惶恐?
“如歌小姐——”
莲儿啐了一口:“小姐嫁人了,喊燕王妃。”
说完,她偷偷睨了大少爷一眼,果然大少爷脸色有些黑沉,看来大少爷至今为止,还是看不上已成定局的妹婿。
纳兰狩也看了眼容靳,才正色道:“燕王妃,家父命我将小妹小弟带回家。”
纳兰狩在纳兰世家的这一平辈里,排行老二,身形比其他兄弟姐妹要魁梧一点点,力大无穷。
纳兰瑚纳兰珀在他面前,就像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不过很奇怪的是,纳兰狩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怎的,好像......很怕她。
至少小时候是这样子。
她很久没见纳兰狩了,现在看来,他长大了,还是有一丢丢怕她?
以至于她轻轻的一句:“放下。”
纳兰狩还真是两手一松,举到头顶,两矮子落地——摔的。
摔就摔,他们这会儿也不怕疼,连滚带爬奔到秦如歌后头,一人占一边,露出小脑袋瓜,猛向纳兰狩吐舌做鬼脸。
哼,他们知道傻大个为什么怕如歌姐姐。
嘿嘿,三哥说了,如歌姐姐很小的时候,傻大个被欺负得很惨。
先是把他连同几位堂兄弟欺负三哥的事报告爹爹和大伯父他们,更在傻大个受家法之后,往他要用的金疮药上放辣椒水。
此后,傻大个还被如歌姐姐明里暗里踢下湖好几次。
结果不懂水性的傻大个硬是在那些日子学会了泅水。
如歌姐姐功劳真大呀,还管教人懂水性。
自那以后,他便怕极如歌姐姐。
哈哈,幸好爹爹他们派来的是傻大个,如歌姐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纳兰狩最怕就是这个,父亲他们不是不知道如歌小姐专克他,为什么还让他来。
还是说,他们其实,并不是这么热衷抓小弟小妹回去。
不行,他脑子不够用,还是待会儿到三弟那儿请教请教。
容靳冷目扫来:“你先去找阿惜。”
纳兰狩木讷猛点头,便晃走了。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
当日河边割裂。
终究伤人伤情。
他伤,她也伤。
秦如歌抿抿唇,垂目将手中的衣物递过去。
“来了正好,同袍之情,坚如石岩,缺一不好,让其他人也来送一送丑牛吧。”
容靳那六名十二地支自其后现出,一一凝望着他,待他指示。
容靳看看那衣服,又看看土坑深深,棺石冰冷,便淡然开口:“衣冠冢。”
“日前我们把他的骨灰扬洒于海,我想,这是一辈子被忠诚束缚的他,最渴望的自由。”
容靳不语,却是一挥手,意即同意他们一起送葬。
他自己也接过几片碎衣物,放到土坑里的棺材中。
待十二地支和容靳兄妹投放完毕后,棺盖合上,棺身为土砂渐渐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