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反正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快快咬饵!
明渊薄唇轻启:“阿夜没告诉你?”
他的神态有些微妙,秦如歌做不得准,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大抵最后是下意识摇头:“没有。”
二人对视良久,秦如歌有感脚底生寒。
在老虎嘴里挖话,无疑是找死。
“他们与哀家说,皇上被妖妇所迷,哀家还不信,万没想到,皇儿你竟然还真是这么糊涂!”
长发高挽,雕象牙梳固定成发髻,妇人仪态高贵,保养得宜,岁月在她脸上还是手下留情的。
阿弥陀佛,一定是天可怜见,派了救星来解救她。
秦如歌赶紧跪了下去给这位人物请安:“民妇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凉太后却是久久不把她叫起,似乎有意给她下马威。
她现在的乔装,年纪可赶上西凉太后了,估计能给明渊当娘了,也难怪这位老虔婆如此不待见她。
至于为什么喊她老虔婆,呵呵哒,人家正示意手下嫲嫲级人物,碾踩她的手背呢。老天派来的这位救星,也是扫把星!
“母后!”
皇帝气急败坏的一声母后,终于是让老虔婆逸出一声蔑笑,漠然道:“平身吧。”
“母后,这位乃民间好手,母后亦知,儿臣多年为头疾所折磨,自大娘入宫施以妙手以后,孤头疾便日渐好转。宫里人多口杂,定是异心之人嚼的舌根,母后切莫听信。”
“哦?皇儿此意,莫不是讽刺哀家代为治理后宫不周,安排的人手有问题,编排哀家吧。”
“儿臣不敢!”
西凉太后摒退身边人,双手交合于腹前,目光落在明渊身上,缓慢地绕着他转,明渊伏低伏弱,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秦如歌偷偷瞥去一眼,竟见他低下的脸,有些不堪。
也难怪明渊难堪,西凉太后咄咄逼人,他终究是天子,在西凉太后面前,却不得不弯腰卑躬,唯唯诺诺,一国之君的威仪荡然无存,要是表面这一层没有血缘的母子关系破裂,西凉太后指不定把他踩到地下几层去了。
“呵,皇儿不敢?哀家看来,皇儿没有什么不敢的吧。哀家不同意你和夙家那丫头好,皇儿不还是怎么也不肯和夙家解除婚约?”
“何谓一言九鼎,先帝既许下婚约,夙家又是西凉重臣之家,儿臣如何能以父皇之名,失信于人,不孝不义。”
西凉太后怒而拂袖,双手负于身后,睥睨眼见之物,掷言道:“这么说,皇儿是责怪哀家陷先帝于不孝不义了?”
明渊咬牙攥拳,堪堪跪了下去:“儿臣不敢,儿臣的意思是,是儿臣无能,无法忠义孝勇俱全,让母后和父皇失望。”
这一跪,倒是让西凉太后消了气。
冷声道:“起来吧,你是皇帝,一国之君,怎能轻易跪人。”
哇,秦如歌今日是见识了,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明渊跪下时,分明是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的,老虔婆不可能不知道,她分明就是等着他这一跪。
“听说夙家那丫头离开了本家,该不会是听闻皇儿选妃,跑来江陵找皇儿的吧。”
说到这,西凉太后瞥了秦如歌一眼,随即不怀好意靠近她。
“母后——”
明渊担心露馅,想要阻止西凉太后,却让老虔婆“站住,不许动!”的命令给定在原地了。
“夙家是苗疆之主,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都能捣鼓出来。脸上这皮,估计也能作假吧。”
老虔婆厉目轻眯,招来刚刚踩她的那嫲嫲,那人的爪子便向着她的脸而来。
明渊急了,可不能让她暴露人前!
就在嫲嫲的手快要够到面皮的时候,秦如歌一声雷打的“慢着!”,致使那人停了手。
西凉太后怒了:“你是听哀家的还是她的?”
嫲嫲诚惶诚恐谢罪叩首,秦如歌适时道:“太后娘娘,如果民妇是您,绝对不会犯这糊涂。”
“你敢骂哀家糊涂!”适才是微怒,这下子是震怒了。
这罪名扣得......啧啧,要是骂她,绝不是糊涂二字可以囊括的好么。
“民妇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太后娘娘此举,不是太妥当。”
“你以为哀家会听你在这胡扯?”
“太后娘娘有没有想过,就算民妇这张皮,是假的,揭开了以后,又该如何?”
又该如何,当然是——
“太后娘娘可能不清楚,那位小姐性子乖张,疯起来,连夙家人也不一定劝得住。“
对了,揭开了,她若是那疯丫头,又该如何。
蛊师阴毒,却不及夙家嫡女。
她若是疯丫头,估计还真敢面不改色给她下毒。
这还不算最坏的,如今她和国师暗暗剪除皇帝浅薄的羽翼,不也是因为夙家和皇帝的关系愈加亲密了么。
西凉太后很清楚,为何明渊急着迎疯丫头进宫,正因为不能牵扯苗疆那边的势力,戚颜和她才希望断了他们的婚约。
夙夕是夙家举家心尖上的人,要有什么闪失,举族出动作反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的。
西凉太后听说过一些疯丫头的传闻,她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敢毒的。
届时若是栽赃到她这太后头上,可就麻烦了。
西凉太后此刻清楚,眼前人指的,就是夙夕对自己都能下手这事。
这妇人,既然对夙夕如此熟悉,就算不是夙夕那丫头,估计也是苗疆中人。
她还真是说得对,这张皮,无论真假都撕不得。
反正夙夕就算人在这儿,也奈何不了万寿宴选妃事宜,她又何必枉作小人呢。既然她喜欢看着自己的未婚夫,纳别的女人为妃子,那就让她看,让她心塞好了。
西凉太后脸色阴沉,哼声,拂袖离去。
人没了影之后,秦如歌才长吁一口气,擦掉额际的汗。
吓死人啊这是,估计这趟西凉之行,完了得短命几年。
“孤也快让你吓死。”
明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身子一软,不要脸地靠在她身上。
秦如歌本来是不爽的,可是看他脸色真的苍白,不似作假,马上惊招众人把皇帝老子扛回寝宫。
御医看诊过后,惊魂甫定,才道:“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外加近来失血过多,以致体虚气弱,多加歇息就好。”
御医和宫人退下后,秦如歌见他昏昏欲睡,屁股刚退离床边,想说偷偷离开,那人闭着眼,却道:“夕儿,给孤唱些曲儿吧,孤很久没听曲儿了。”
“......”
要求还真多,当她是懂得十八般武艺的保姆是吧。
“夕儿。”
稍加威压的语气,不能置疑。
秦如歌无奈道:“夕儿不会唱曲,要不我让懂的人来?”
这么大的皇宫,又临近万寿宴,估摸着可能有戏班。
最主要是她只会现代歌曲,要不就是南越的民谣,至于西凉......
“民谣总会一些吧,只要你是长于西凉。”
这话,直教秦如歌从头凉到脚尾趾。
只、要、你、是、长、于、西、凉?
这话几个意思。
他怀疑了吗,怀疑了吧,绝对怀疑了吧!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西凉民谣,西凉——
咦,好像不多哦,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秦如歌幼年,好像是懂得一两支西凉民谣的。
奇怪,是谁教她的呢?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秦如歌反复吟唱,似乎自己在吟唱的时候,脑海里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记忆在附和,可是怎么也想不起那道声音是属于谁的。
莫非是失去的记忆里的人?
女人,会不会是......娘亲?
秦如歌唱了好几遍才发现,明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她轻手轻脚离开龙榻,有什么东西从她怀里滑出,掉在地上,秦如歌并无察觉。
明渊睡梦里被人叫醒,醒来发现宫人微微焦虑。
他问:“怎么了?”
“皇上,太医院那边建议皇上先摆驾别的宫殿,太医院走失了一只刚进的蓝蝎,据闻有剧毒,喜檀香。因皇上最近常燃香,蓝蝎又是往这边的方位走失的,太医院担心会伤及龙体,建议先把蓝蝎抓到以后,再行摆驾回宫。”
“好吧。”
明渊前脚刚走,屏风后黑影一闪,将一只通体蓝色的蝎子扔了出去。
太医院抓回蓝蝎的时候,明渊已经走远了,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回了太医院,另外派人通知明渊。
秦如歌折身返回的时候,发现殿内空落落。
“皇上!?皇上!?”
没有回应,罢了,总不能暴毙了吧,没死就不是事儿,还是找回她的头发吧。
这里可是西凉,苗疆的大本营,若是把她头发留了,麻烦可大了。
“奇怪,明明只在这边有走动过呀,怎么不见呢。”
此时,屏风似有异响。
弯下寻觅的腰直起,秦如歌眯眸睨着屏风。
一截衣角。
小孩子呢,还玩这种幼稚游戏。
“皇上,好玩么,可是夕儿已经发现你了哦。”
双手叉腰,越靠越近。
伸手去揪他出来,打算扔床上睡觉别折腾的时候,见鬼了,竟然硬是被拉扯到屏风后面,这力气,很霸道啊!
“喂——唔!!!”
靠之,竟然堵了她的嘴!
竟然敢占他便宜,不成,她也是有节操的!
又捶又打又踩又拧又掐,秦如歌使劲浑身解数,好似白做功夫,这人吻得忘我。
这不是那妖孽,身上没有妖孽的味道,只是这凉凉的蛇吻触感,霸气凛然,为何就偏是想到凤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