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他听得出来尔曼是故意的,故意想要让全刑警队的人都知道他是霍家人。
这样他的身份一旦被公布了,他就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霍家,肯定会让他回去。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清清,这里的显微镜坏了,你去隔壁实验室做检验。”尔曼对那个证认真在做检验的女法医开口。
“啊?没坏啊。”女法医显然是听不懂尔曼的意思。
也多亏了她的傻,才让尔曼这么早地知道陈扬这个藏在暗处的“杀手”。
“我说坏了就是坏了。”尔曼淡淡扔了一句话,“检验结果出了岔子你负责吗?”
女法医闻言连忙起身,拿着身体组织连忙跑向了解剖室外面,不敢再在这里做检验了。
偌大的解剖室内,只剩下了尔曼和陈扬。
尔曼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些年一直拿着手术刀做解剖做实验,她的手腕经常会酸痛。
“陈扬,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就问你一次。当时泥石流那一次,是不是霍家人让你趁机害死我?”
“霍家有那么多人,你说的是哪个?”陈扬人高马大,在尔曼面前显得尔曼格外弱小。
但是尔曼没有一点畏惧,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看到他心虚位置。
“黎一清。”
“我不想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陈扬扯了一下嘴角。
哦?陈扬这算是一下子就承认了?
尔曼略微挑眉:“你说。”
“当年你妈妈郑秀君的死,凶手是靳北城的父亲。”陈扬的话很有冲击力,让尔曼的脸色略微僵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很难看,但是尔曼的心情还是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把她任何事情都往靳北城身上牵扯。
仿佛每一个人都希望她跟靳北城之间永远不安稳。
尔曼略微咬了一下牙齿:“这些话也是黎一清让你告诉我的?”
“你自己去想,当年的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是靳北城这一点关键的线索。靳北城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他知道很多关于郑秀君的事情,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陈扬的话非常凛然,尔曼的指甲微微嵌入了掌心,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
“这招挑拨离间,也是黎一清教你的?”尔曼淡淡回应。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底已经非常复杂了。
靳父她是知道肯定和当年她妈妈的死因扯不开关系的,但是……这又跟靳北城有什么相干?
尔曼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对靳北城的怀疑,所以开口也是凛然的。
陈扬心有成竹的样子:“真人真事,算不得挑拨离间。”
说完,陈扬转过身准备要离开解剖室,但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顿住了脚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靳北城给你设了多少圈套你都不知道。”
说完,他直接出门,没有再理会尔曼。
等到陈扬离开后很久,尔曼站在原地都有些发愣。
陈扬说的话就像叶筱说的一样,根本不可信,但是尔曼这个时候却觉得心很慌乱。
陈扬到底是什么意思?忽然一下子把矛头全部指向了靳北城,而且,还那么确定地指认了靳父是凶手……
尔曼深吸了一口气,按了一下太阳穴告诉自己,陈扬是霍家人,是黎一清那边的,肯定是为了挑拨离间。
不能够相信!
*
傍晚,冯知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尔曼了,车子内,靳北城和帆帆都穿了正装,靳北城西装革履的样子尔曼都看惯了,毕竟他以前是法官,出庭必须要穿西装,而且这个男人似乎能将每一件西装都穿的特别好看,哪怕不是高级定制,也非常贴身,当然,依照靳北城对他生活品质的追求,向来只穿高定。
而让尔曼惊喜的是,帆帆今天也穿了小西装。看上去有模有样的,特别可爱!
“帆帆,谁帮你系的小领带呀?”尔曼一坐进车子里面就将帆帆抱到了怀里。
孩子这个时候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但是穿着小西装的模样却是特别地英俊。
冯知都忍不住开口:“我觉得帆帆,就是缩小版的靳法。”
尔曼抬头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靳北城,忍不住微微含笑。
哪怕是这样温情的时刻,靳北城也没有放松表情的时候……
“是爸爸给我系的领带哦,爸爸说以后要帆帆去当法官!妈咪什么叫法官呀?”
帆帆完全对法官这种职业没有任何概念,但是爸爸说什么,他就完全相信。
“你自己念法律的时候念书苦,还要孩子也吃这份苦。”尔曼给了靳北城一记白眼。
尔曼虽然对法律系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以前在s大念书的时候,身边有几个朋友是法学院的,别的学院是一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像是如临大敌一样拼命念书复习,但是法学院是,平时也要拼命念书拼命复习,法学院的苦敢排第二,也只有医学院能够排第一了……
不巧,这一家子,爸爸学法,妈妈学医,真的是吃得苦中苦了。
“我儿子聪明,念书不需要费尽。”靳北城非常骄傲地说出这句话,冯知听到都忍不住笑了。
冯知话多,每一次都会冒出来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都快想不起来靳法以前的样子了,我真没想到金额法对小孩子会这么温柔。啧啧啧,以前那个冷面法官去哪儿了?”
冯知一副哀叹的样子,尔曼啐了一句:“他哪里温柔了?整天也不笑一下。”
尔曼对靳北城目前最不满意的,就是他老是紧绷着一张脸,不爱笑也就罢了,那你好歹做个别的表情吧?
比如,伤心一下,再比如,愤怒一下。
但是至今为止,尔曼几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些表情,顶多只是皱皱眉毛什么的。
简直一个面瘫。
“你要我笑?”靳北城看了一眼尔曼,眼神认真。
“恩。”尔曼随口回应了一句,她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有心情去回应他。
这个时候,靳北城扯了一下嘴角,非常浅的笑。但是,非常勉强!
冯知从车子的后视镜当中看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噗!”
冯知这么一笑,靳北城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哪里还有半点笑意。
尔曼这个时候有些心乱如麻,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他,便扭头看向了窗外。
心细如靳北城,猜到了她有心事。但是他没有问,他给她足够的空间,等到她想要说了自然会说。
当车子驶到了靳家别墅的时候,尔曼下车,靳北城坐着轮椅,由冯知推着,尔曼则抱着帆帆走向了院子。
但是一走进院子,尔曼便发现,她又被靳北城那家伙给骗了!
“你不是说人很少的吗?”尔曼皱眉低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面淡然自若的靳北城,心底真的很生气。
“骗你的。”
三个字,算是交代清楚了一切。他现在脸上这幅表情,完全就是那种:我骗骗你你就信了,我有什么办法?
尔曼深吸了一口气,看到帆帆兴致盎然的样子也就没有跟靳北城多计较,带着帆帆穿过了人群走向了靳家客厅。
今天来靳家的宾客非常多,但是尔曼都不认识,她抱着帆帆坐在院子的人工泳池旁边吃。
这里竟然真的有帆帆最喜欢吃的。
尔曼觉得,肯定是靳北城安排好的。只是他不说而已。这个男人做什么一向都不喜欢告知别人。
就在尔曼想着坐在这里把时间混过去赶紧带着帆帆回酒店的时候,忽然靳父的身影落入了她的视线当中。
尔曼想要当做没有看见,于是便一直低着头,但是于之萍这个时候也在靳父的身旁,看到陆尔曼的时候,她瞬间就像是炸毛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贵妇人的样子。
“你是鬼吗?老是在我面前飘来飘去的?”于之萍踩着高跟鞋上前,站定在尔曼面前的时候冷冷开口,因为今天靳家是主场,她倒是没有说太重的话,也没有说的太响亮以免丢人。
尔曼真是想要谢谢她……
“是你儿子求我来的。你以为我想来?”尔曼冷淡回应。
如果要说尔曼在谁面前最强硬的话,那一定是于之萍。
当初于之萍给她心底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尔曼现在在她面前说话也稍微肆无忌惮一些。
“奶奶。”这个时候帆帆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奶奶,将于之萍愣了一下。
靳父很显然也是惊到了,帆帆看到靳父的时候也甜甜地说了一声:“爷爷,生日快乐哦!”
帆帆特别懂事,这些话应该是靳北城教他说的。
但是尔曼这个时候心底却是很不情愿的,让她的儿子叫这样的人叫爷爷奶奶,她心底觉得很难受。
“爸,妈。”这个时候靳北城被冯知推了过来,刚才他遇到几个老朋友去打了招呼。
“北城,今天是你爸爸的大日子,你怎么把这样的扫把星给带来了?”
于之萍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瞪着尔曼的眼神带着敌意。
尔曼早就已经习惯了,静静地坐着给帆帆吃也不说话。
“我决定跟尔曼复婚了,这些话,我以后都不希望听到。”靳北城的话很坚定,即使是在父母面前,态度亦是如此。
想要跟于之萍和靳父商量这些事情,基本上是没门的。所以靳北城根本没有想过要商量。
“北城,你跟筱筱……”于之萍也不敢怎么说,毕竟儿子现在已经那么大了,孙子都已经有了。
于之萍提到叶筱,尔曼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这个男人又耍无赖了!他明明说她陪他洗澡的时候说说话他就告诉她叶筱的事情,但是到了现在他也没说。
今天一定要逼他说出来!
“昨天你们邀请了叶筱,今天我让管家已经将她赶走了。我们靳家不欢迎叶筱这个人。”
说完,靳北城附身过去抱起了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的帆帆。
帆帆递给靳北城吃了一口,尔曼看到靳北城的脸上有温柔的神色。
如今靳家是靳北城在当家,他说一,自然不会有人会说二。
“北城!”靳父忍不住开口了,“谁都行,唯独陆尔曼,绝对不嫩巩固嫁进我们靳家!”
靳父是一个很少掺和这样的事情的人,但是尔曼还记得,五年前靳北城要娶她的时候,是瞒着靳父的,靳父得知之后反应非常地强烈,当时他是希望靳北城跟尔曼立刻离婚的。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尔曼便知道了,一直沉默寡言的靳父,才是这个家当中最不欢迎她的人。
“精彩!”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的门口传来了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尔曼倒是并不好奇,她对于来宁家参加生日宴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个时候于之萍的脸色却是又变得更加难看了。
“谁让你来的?!管家,把他给我赶出去!”
于之萍显得很激动,因为来人是宁泽。
陆尔曼对于于之萍而言,只不过是眼中钉而已;但是宁泽对于于之萍而言又是另外一层含义了,宁泽是当初害的南方抑郁症的罪魁祸首,于之萍自然是深恶痛绝的。
“啧啧,偌大一个靳家,一会不让当初的儿媳妇进来,一会又不让当初的女婿进来,靳家到底还欢迎谁啊?”
宁泽的声音很响,似乎是故意要靳家难堪。
尔曼坐在那里,看了一眼抱着帆帆的靳北城,靳北城的脸色不算好看,毕竟宁泽在他的眼里是伤害南方的“真凶”。
“无论靳家做什么,说什么,都跟宁总你无关。”靳北城没有开口,而是授意了身后站着的冯知开口。
冯知算是外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众人面前肯定是相对中肯一些的。
宁泽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宁泽的用意,这个男人果然城府深沉。
“靳大哥,有必要吗?当初我追靳南方的时候你拦着我,我要娶她的时候你也拦着我,到现在,我只是想要给我曾经的老丈人祝个寿,你怎么还拦着我?”
宁泽最是没皮没脸。
宁泽还记得以前在一中念书的时候,高三,他在学校里面放了连续半个多小时的烟火,就为了想让靳南方笑一笑。
他还油嘴滑舌地告诉全校的学生,说“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今有宁泽烟火戏同学博南方一笑。”
当时那件事情成了一中很长一段时间每个见证过那件荒唐事情的同学茶余饭后的谈资,每个人都觉得宁泽简直了,但是也有偷偷笑他是疯子的。
当然,只是偷偷。当时没人敢恼当时的“校霸”。
那件看似浪漫的事情的后果是:宁泽被处分,并且被回国看南方的靳北城给教训了一顿。当然,靳北城只是教育了宁泽,让他好好读书也不要去影响南方念书。
但是宁泽却回了靳北城一句:“你应该去教育教育那个顾峥才对,他跟你妹妹谈恋爱严重影响到了她学习,真的,靳南方上次期中考因为宁泽倒退了一百多名!”
这件事情被南方知道之后,她就更加不愿意理会他了。
宁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是被南方的声音被拉回来了。
“宁泽,你烦我可以,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来烦我爸妈了?!”南方今天一直都是躲在靳家楼上自己的房间里面的。
自从得了抑郁症之后,南方一直都很怕生,所以即使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愿意下来跟陌生人接触。
宁泽在看到南方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沉郁了些许。
尔曼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细节,但是不是很确定。因为下一秒,宁泽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放肆不羁的模样。
“我来给我老丈人祝寿,你瞎凑什么热闹?”
“你!”南方永远都抓不准宁泽下一秒想要说什么,正气急败坏的时候,宁泽忽然朝着身后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宁泽身后忽然出现了满天的烟。
顿时靳家别墅被一大片烟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