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尔曼嗤笑,“以前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还被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吓到了。男人说话真的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尔曼心底的不快仍旧在持续,但是她心底却莫名觉得,靳北城在身边的时候很心安。她从未有过的心安。
要是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在这间小房子里面的话,肯定会自己被自己吓死。
“关于我的事情原来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靳北城戏谑。目光一直停留在尔曼的脸上。
“给你根竹竿你就顺着往上爬了?你太不要脸了。”尔曼没好气地开口,给了他一记白眼。
靳北城无声无息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尔曼竟然出奇地没哟挣脱开。
“我对你小时候的印象不多,只是觉得你不爱说话,但是很听话。你对我呢?”他果然是很不要脸地反问了一句。
尔曼真的不想回答,但是当脑中的思绪忽然涉及到了那个时候的靳北城的时候,心底却是忽然动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都搅动出了汗:“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你不许笑。”
尔曼立刻伸手指着靳北城开口,脸色稍微比刚才的僵持紧绷生动了一些。
“我不笑。”靳北城此时脸上已经有了平和的笑意了。
“那个时候你那么优秀,又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在陆家除了奶奶和陆伯之外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虽然那个时候你也不算是关心,顶多只是对我的好奇吧,但是我却觉得很高兴,你看,在别人的眼里我终于不是可有可无的了。”
尔曼兀自喃喃:“你觉得我是哑巴,是因为我不敢跟你说话。我怕我说错了话会挨骂。我从小就挨骂,在别的小孩还被捧在手心里的时候,我爸就天天骂我,也会打我……所以直到我长大以后,我的胆子也特别特别小,跟你结婚之后我也不敢跟你说太多话怕你不高兴。”
尔曼向来都是胆小懦弱的,从小就是这样。
“以后无论你说多少话,我都会认真听。”靳北城凝眸,让尔曼恍惚了一下。
“没有以后了。”尔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的狂风和雨水,苦笑了一下,“我们在这里出不去了。”
其实在靳北城来之前她有想过,如果没有等到救援队的话,她就这样死了也就死了。
帆帆起码还有靳北城照顾,靳北城总归是帆帆的父亲,虽然尔曼也担心靳北城知道帆帆有残疾之后会不会扔下他,但是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然而现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靳北城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会的。救援队会找到我们的。”靳北城握着她掌心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尔曼的心却是凛然:“靳北城,你真的不应该来的。万一救援队在大雨当中没有找到我们,我们都出事了,帆帆怎么办?”
“你刚才说的,是我们的儿子。”靳北城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从进来到现在他的话一直都很少。
“什么?”尔曼皱眉,她有些没有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刚进来的时候,你质问我是说,我们的儿子该怎么办。”靳北城话语深沉,“陆尔曼,那是你第一次承认帆帆是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尔曼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她浅浅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很烦。”
她不想要做任何的解释,所以想要这样搪塞过关,但是靳北城的话语却是追的紧。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帆帆会出生了吗?”
尔曼有些抵触这样的话题,咬牙:“你是不是最好没有帆帆的存在,这样替你也省去了一笔麻烦?”
尔曼对靳北城的防备在这五年里面越来越深,她的话语有些冲。
这个时候房子忽然晃动了一下,尔曼紧张地想要缩起来,房子晃动地有些剧烈,尔曼之前一个人呆在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现在有些害怕。
“是不是又有泥石流了?”尔曼皱眉。
“别怕。”靳北城的手紧握着她,“应该是在刮风。”
但是尔曼怎么可能不怕,不是她娇滴滴,而是这里处于泥石流中心地带,一旦爆发,他们必死无疑。
下一秒,靳北城伸出长臂将尔曼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尔曼原本就瘦小的身子被圈在了靳北城的怀中,她浑身僵持颤抖了一下,想要推开他但是却又觉得害怕,于是伸手紧紧地攥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他附身将下颚抵在了她的头顶,低声开口的时候声音深沉磁性:“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其实这个时候靳北城的心底也是紧张的,外面这么大的雨和响声,很可能就是泥石流。安慰尔曼的话语在自己身上是不管用的。
他想要用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尔曼愣了一下,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他的做法对她很管用。
尔曼仰起头看向了靳北城,靳北城沉声开口:“我很高兴,你把帆帆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他附身轻轻吻了吻尔曼的额头:“也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尔曼原本因为他第一句话稍微愣了一下,从他见到帆帆那一刻起她就害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尔曼觉得靳北城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
他的话语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柔软处,但是当他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尔曼却是直接开口。
“谁回到你身边了。”她低声喃喃,眼眶却是湿润了。
一面是因为害怕,一面是因为被触动。
她咬紧了牙关,觉得唇齿间酸涩难挡。
“你不要乱说话。”尔曼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她现在很怕很怕,手紧紧攥着靳北城的衣角,“我不会把帆帆给你的。”
“那就把你自己给我好了。”靳北城轻笑,忽然起身,连带着将尔曼也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尔曼甚至来不及追问他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靳北城抱着尔曼走到了房子的门口,脸色镇定:“出去。”
“你疯了吗?!现在出去万一又有泥石流了怎么办?”尔曼怯懦开口。她的手抓着靳北城的后背,忽然触摸到了一丝异样的东西。
她皱了眉心,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如果再次出现塌方,这间房子没有任何的作用。我不会让你在这里等死。”靳北城的话语坚定,就当他要推开门的时候,尔曼却是忽然间开口。
“等等……”她的声音带着震惊和害怕,有些颤抖,“这是什么?”
尔曼将手从靳北城的身后伸了回来,将手抬起来放在了靳北城的面前,齿颊都跟着颤抖了。
她觉得整个手心底里一阵黏糊,伸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看了一眼,一阵猩红。
“为什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尔曼蹙紧了眉心,担心地连忙想要下去查看他的伤口,但是靳北城却是抱着她不放,根本不让她下去。
“你放我下去!靳北城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尔曼咬牙低声呵斥,她挣扎着,靳北城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尔曼借着窗外的月光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难看。
估计是因为后背失血过多。
靳北城最终还是把尔曼放下来了,她走到了他背后,看到他身上穿的雨衣被划破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里面靳北城的衬衣早就已经湿透了,全部都是猩红的血渍。
尔曼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触碰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山区多树,被泥石流冲倒的树都倒陷在了泥泞里,来的路上看不清不小心被滑伤了。”靳北城的口气镇定,好像只是一件小事一样,但是尔曼却看得触目尽心。
这个伤口太深。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啊?”尔曼真的是不明白,“我好歹也是学医的!可以临时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不是让你来救我的。”靳北城轻笑了一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趁着这个时候雨小点了,出发吧。”
尔曼心底有些难受,难怪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肯定是因为伤口失血过多没有力气说。
她刚才竟然还说他是不是变哑巴了……
尔曼心底晦涩难挡,就在这个时候靳北城想要附身去抱她,尔曼连忙推开。
“你都这样了你还抱我?我自己能走。”
她的眼眶湿润地瞪着他,靳北城却是用额头抵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老了走不动了,换你抱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