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言的脸色略微沉了沉,在某种程度上,他应该也能够算得上是陆尔曼的老师了,看到学生犯了错误自然会不乐意。
“陆尔曼,你别忘了你是法医,不具有行医资格。”霍以言的话变得严肃起来。
尔曼舔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但是当时情急之下我也没有办法,霍教授,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尽你最大的可能性去救病人吗?”
她把难题抛给了他,霍以言沉吟了几秒钟之后,喝了一口红酒才开口。
“你这个人精。”霍以言扯了一下嘴角,原本他还想呵斥教育一下她不要做这种违反职业规定的事情,但是却反过来被她问倒了,“我承认,我也会。”
“这不就得了?在那种情况下,救命才是最重要的。”尔曼非常满足地吃着晚餐,心底还想着这家酒店的客房服务真不错,挺好吃的。
就在尔曼沉迷美食顾不上跟霍以言继续解释的时候,霍以言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附身伸手捧住了她娇小的脸颊,附身吻上了尔曼的唇畔。
尔曼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不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男人像是很满足一般地舔了一下她的嘴角,尔曼浑身像是触电了一般,刚准备伸手推开霍以言的时候,霍以言却自动松开了她。
下一秒霍以言起身,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上面的牛排酱残渍,扯了一下嘴角:“你准备把酱料,留着当夜宵?”
霍以言的这句话让尔曼的脑袋一下子充血了,她连忙伸手去擦自己的嘴巴。但是嘴角上面的酱料已经被霍以言给吃掉了。现在是干净的了。
尔曼现在的脸颊红地能够滴血,她尽量回避开霍以言的眼神,但是霍以言却是上前,从身后圈住了尔曼的肩膀:“陆同学。”
“恩?”尔曼差点说出一个“在”字,简直就像是小学生被老师点到名了一样紧张。
“最近我发现我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光了。怎么办,我等了你十几年,现在想把你娶回家了。”霍以言的话语轻松,笑着将下巴抵在了尔曼的肩膀上面。
尔曼浑身紧绷着,这样的话霍以言从来没有说过。这几年霍以言虽然一直来看她和帆帆,但是从来没有做过逾越规矩的事情。
“霍教授……”尔曼慌乱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尔曼,我爱你。”霍以言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了一下她的耳廓,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来一枚戒指盒,放到了尔曼的面前。
尔曼顿时僵持在了原地,霍以言替她打开了戒指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戒指是很简单的款式,但是上面镶嵌的钻石却很大,让尔曼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答应我,但是戒指你要收下。那么多年了,收下戒指这点面子,总该给我吧?”
霍以言仿佛是预料到了尔曼肯定会犹豫接受不接受,所以先开了口。
尔曼很紧张,抿着嘴唇站在那里有些不敢说话。
“霍教授,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没到这种程度。”尔曼的心跳的飞快,无论是哪个女人,在被求婚的时候肯定都是害怕紧张的。
“哦?哪种程度?”霍以言倒是轻松,其实他今天并没有抱多少的胜算,所以心情也很放松。
尔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霍以言,但是这个时候霍以言已经将戒指戴到了她的中指上面,尔曼想要摘下来却被他握住了手背。
霍以言的手心温度很高,尔曼觉得有些灼热,像是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就算不喜欢,也戴一段时间再摘下来。等你想好了给我答复再还给我也不迟。”霍以言平时其实都是很骄傲的,他一直以来都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从来都不需要去迁就别人,只有陆尔曼才会让他迁就。
尔曼抿唇,心底软了一下。
“恩。”她答应他不摘下来,好好考虑。
霍以言瞬间展颜,起身在尔曼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继续吃吧。不够的话,我那份也给你。”
霍以言半开玩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尔曼却是有些隐隐约约地红了眼眶,扯了嘴角:“我又不是猪。”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吃饭,不想让霍以言看到她酸痛红肿的眼眶。
*
这一晚尔曼睡地并不是很好,倒不是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她睡不着,而是因为霍以言跟她求婚的事情。一整个晚上她都在仔细地思考,但是想了很久之后,不仅仅失眠了,还完全没有想好。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起来了,早上代表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去参加了各大高校之间的法医学术论坛,而霍以言则去了分公司继续忙他的事情。昨晚霍以言也是睡在套房的另外一间房间里面的,早上尔曼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房间出发去工作了。
尔曼在学术论坛上面还遇到了一个美国男人,非要给尔曼递他的名片,当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觉得不好意思就收下了,临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地跟尔曼说记得打给他。
尔曼一出门就将名片扔了。
晚上她准备回酒店休息的时候却收到了霍以言的短信。
“晚上我有一个商业酒会,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因为没有女伴被拒之门外的话,你现在可以回酒店去换礼服了,六点,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霍以言的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趣,尔曼看到之后轻笑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字:“好。”
她不会拒绝霍以言,无论是这五年他一直都往返于两个城市来看她,还是之前十几年的相助,她都不会忘记的。
尔曼回到酒店之后发现霍以言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件驼色的长款礼服。
她去房间换上之后画了一个淡妆,穿上了霍以言给她准备好的jimmychoo的同色系款高跟鞋,拿了一个小包之后就下楼了。
尔曼将长发放到了一边,看上去知性优雅,跟五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完全不同了。
她走下楼的时候吸引了大堂里面不少的目光,一走出酒店门口她就看到了霍以言站在车子旁边等她。
“需要我夸你吗?”霍以言打量了一下尔曼之后开口,尔曼嗤笑。
“不用。”霍以言有的时候真的是像个孩子一样,也难怪她之前在a市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回把他当成是医学院的学生。
“那需要我夸一下你吗?”尔曼上车笑着补充了一句。
霍以言也上了车,附过身来帮尔曼系安全带:“当然。你从来不夸我。”
尔曼抿唇忍不住笑:“霍教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比我大了六岁,但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智商,就像是一个六岁的儿童。这可不像是以前在法医圈内最负盛名的霍以言了。”
尔曼很喜欢跟霍以言调侃,霍以言伸手擦了一下鼻尖,有些丧气,但是话语却比刚才认真了许多,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是没办法。要不是老爷子逼着我,我真不想回到霍氏。”霍以言开车的眼神一直看着前方,没有余光瞥向旁处。霍以言开车通常都是这么认真的,就跟他这个人做事风格一样,总是心无旁骛。
之前尔曼跟霍以言重逢之后也听说过了他的事情,知道他跟他父亲相处的很不好,霍父是入赘的。霍氏集团完全是靠着霍母的父亲也就是霍以言的外公才发展起来的。
霍以言的外公也就是他口中说的“老爷子”曾经是沪上有名的商人。资产雄厚,因为只有霍母一个女儿,所以对霍以言这个孙子非常上心也很宠。
但是早些年的时候,霍父因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私下里好像生下过一个私生子,但是至今也没有出现过。霍以言不想管他父亲在外面胡乱的事情,他只想要当好他的法医,对商界的事情也没兴趣。但是随着年纪的增大,霍父不仅没有收敛,在外面养着的女人的年纪也越来越轻,终于霍母受不了了,和老爷子商量了之后决定将手中霍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全部都转入到了霍以言的手中,逼着他回霍氏去上班。
这样一来,霍父手中只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终于收敛了很多,对自己这个原本一点都不喜欢的儿子也必须要礼让三分了。
但是这五年,霍以言却一直过得很痛苦。
在没有父爱这个问题上面,尔曼跟霍以言完全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你父亲……在外面有没有收敛一点?”尔曼低声询问,只是普通的关心。
霍以言的眼神平静,只是尔曼注意到他额头的青筋微微有些凸起。
“还是老样子,比以前早回家了一些。但是他跟我妈还是一直吵。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们吵架,小的时候是这样,没想到现在三十多了,最害怕的事情竟然还是父母吵架。”霍以言苦笑。
尔曼垂首,伸手看着自己的手背:“你也一定还是爱你的父亲的对吧?就像我爸对我那么坏,但是他现在入狱了我还是会想到他,毕竟如果没有他,我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我到了现在也还是很想知道,我爸妈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妈是怎么死的。”
尔曼的话语笃定,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霍以言。
五年前的a市,因为靳北城说出了十几年前陆浦江可能杀死了自己原配妻子的事情,陆家的这间隐秘往事,变得人尽皆知。
五年来尔曼一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不代表她忘记了。
“想要知道,回国之后就去弄清楚,搞明白。”霍以言开口,话语认真。
尔曼却是苦笑了一下:“这几年我都还不敢回国,以后再说吧。不说这些扫兴的了,今晚是什么商业酒会?”“是华裔企业家之间的一个非商务酒会,但是在外贸方面,如果谈地好的话,还是可以跟一些华裔达成合作的。这样的话省去了引荐和认识的那些复杂的程序。老爷子交给我的任务还挺重的。”
“哟,霍教授,越来越有商人的范儿了。”尔曼调侃道。
霍以言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下车,侍者上前接过车钥匙帮他开车。霍以言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尔曼笑了一下:“应该的应该的。”
尔曼忍不住也笑了,跟他一起下了车走进了酒店。
酒店内灯火辉煌,虽然是非商务酒会,但是这排场一点都不比商务酒会要差。霍以言拿过一杯香槟递给了尔曼一杯:“待会我要去见两个j市的商人谈一下项目合作,你饿了就先去吃点自助。东北方向的自助餐区有你喜欢的芝士蛋糕。”
霍以言总是非常贴心,尔曼自己都没有考虑到的事情他都会非常详尽地帮她考虑到。
尔曼含笑颔首:“你去吧,结束了来找我。”
霍以言附身轻轻在尔曼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转身一边整了一下西装一边走向了那两个客户。
尔曼直接走到了自助餐区,拿着餐盘准备拿了一些东西坐到了沙发上准备吃,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美国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misslu?”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他用流利的中文继续开口,“哇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今天我们可是遇到了两次,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尔曼抬头的时候看清了,这个男人是今天下午在高校法医论坛上面遇到的那个硬是要给她名片的美国男人。
尔曼皱了一下眉心,并不是很想要理会这个男人。今天下午他的行为已经够让她糟心的了。
男人却是一边拿着香槟灌了一口一边惊喜地开口:“你说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要来这个酒会,所以也才来了这个酒店?”
男人自以为是的话语把尔曼给惹怒了,她不是小白兔。
“请你放尊重点。我来这个酒会是我的自由,跟先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尔曼拿着餐盘起身,准备换一个地方去吃,在这里吃太扫兴了,跟这样的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但是这个时候男人却是伸手一把抓住尔曼的肩膀,顺势将她揽在了怀中。
尔曼低声呵斥:“放开你的手!”
她的裙子很长,因此行动起来很不方便,挣扎的时候被男人的皮鞋踩住了裙子的下摆,撕拉一声,裙子的下摆被踩碎了。
尔曼皱眉:“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保安了!”
“我那么喜欢你,下午的时候给你我的名片你到底有没有放好?让我看看你把名片放在哪里了。”男人开始在尔曼的身上胡乱地触碰,尔曼原本就很怕痒,被他这么一碰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持了。
“是放在这里了吗?”男人的手已经要触碰到尔曼身前了,尔曼立刻紧缩了一下身体,伸手狠狠地扇了男人一巴掌,后退了两步。
她用英语指着他骂了几句,男人似乎是被惹怒了,上前也狠狠地扇了尔曼一巴掌,嘴巴里面肮脏的词语不断。
尔曼低声叫了一声,酒会上面有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再加上人数较多,这里的小打小闹根本没有人注意。
尔曼不管自己是穿着高跟鞋,一有机会就连忙跑向了酒店的外面。因为酒店门口就有保安。
她穿着高跟鞋也奋力跑地很快,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
一跑到门口,尔曼没有看见门口有个台阶,正准备回过头去看看那个男人有没有追上来的时候,忽然脚上的高跟鞋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般,尔曼整个人都往台阶下面倒了下去。
但是没有如同她预料之中的那样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尔曼忽然掉倒了一堵人肉墙上面。
“啊……”她低声唤了一声,把自己吓得不轻。
身后忽然有双有力的手支撑住了她的肩膀,尔曼这才站稳了身体。
她站稳之后便连忙用英文道歉,她觉得应该是个外国人:“sorry……”
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甫一抬头,忽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双眸。
男人的眸色非常清晰,但是深邃地好像看不到底一样,尔曼看到他略微紧缩的瞳孔里面倒印出她狼狈的脸庞,下一秒,她呆呆愣在了原地。好像是触电了一般。
“你打了我还想跑?”话落,男人趁着尔曼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尔曼被手腕间传来的剧烈疼痛拉回了神来,连忙回过头去想要挣脱,这个时候,身后的男人忽然伸出长臂拽住了那个美国男人的手臂。
“放手。”两个字,让尔曼原本在心底建筑的顽固城墙,一时间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