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没有恶语相向,不再恨入骨髓……
当婢女捧上漱口的盐水时,李云临眼疾手快的接了过去,“我来。”
他将水杯递到楚天歌手中,心满意足的看她漱口,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为她做了件事。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殿外微风拂柳,店内幽静如海。
李云临夜深难眠,厚着脸皮爬上了床榻,借着塌边柔和映幔的灯光,微侧着身子,凝望她睡梦中的容颜。
她熟睡的眉尖暗暗凝结着苦楚,似乎沉重的世事压在心头,在梦中也尤难展颜。
他们也曾在这样的夜里独处过,那时候他敢理所当然的把她抱在怀里,看她在臂弯下安稳信任的睡去。她的唇际会微微弯起,眉眼间从没有那么多心事心思。
他暗暗的想,裴雪霁其实并不丑,但远远比不上天歌的模样。
但只要是她,只要她在就好。
只要坚持下去,水滴能穿石,铁铸的心也当能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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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片暗无天日的沼泽中,举目四望什么都看不到,微微挣扎双脚就陷入了泥泞里,越陷越深,她只好不再动弹,感受着这片土壤慢慢的吞噬她。
慢慢的,她悲哀的想到,这样的苟延残喘究竟有何意义?
绝望之际,她看到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清玉修长的身影,他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的阴霾不晴的天地。
有的,活下去是有意义的。
“烬霄,救我……”
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破碎,她气喘吁吁的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是那檀木月洞床顶,幽幽的紫色幔帐,还是那个华而沉闷的囚笼。
她翻了身调整僵硬不适的躯体,却对上了一双冷的发寒的眼睛。
已多日不见他这样狠厉的神色,楚天歌的心猛得被撞了一下,恐慌不安的说:“你,你怎么在床上。”
李云临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逼近了,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在深究她的眼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楚天歌想起刚刚令人窒息的梦,忐忑的问:“我有没有说梦话?”
他没有回答,却叫她不寒而栗,冷汗直淌。多日来平静如水的相处,他细致入微的温柔,一切究竟都是飘渺表象,轻易便可打破。
楚天歌闭上了眼,心如死灰般萧条。
而他眸中的寒意缓缓淡去,双唇轻碰了下她的鼻尖,等到她睁开眼来,又软软覆上了她的唇辦。
殿中的优昙,在这万物入眠的春夜里,悄悄的绽放着,色如琼玉的洁白苞,翩然舒展,潋滟灯光披拂于上。
她总算又睡去,李云临的手沿着绸缎软褥游过,于被中轻握她的软玉纤指,一根根轻轻拨拂,缓缓十指相扣。
随着越发澄明的天色,怀中人乌睫微颤,黛眉微蹙着睁开双眸,他一颗悬着的心,随着她眸中的雾色散去,忐忑的几乎跃出嗓子,十指相扣的手却握得更紧。
他如屡薄冰的享受这一夜的拥抱在怀,生怕她醒来之后,会马上推开他,又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想看她的反应,若她并无抗拒,就代表着他们之间又终于进了一步……
她轻易的抽出了被紧扣的手,身子略微一缩,他便识相的退出被褥。
李云临下塌立在其旁,望着她垂眸无神的模样,涩涩的开口道:“今日你的喜服会送来,有哪儿不合心意的你尽管提。”
她沉默了许久,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没有言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