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大结局(下)
楚嵚崟和左斯翰立刻低头察看。
果然,那里有条细小的,仅两三厘米的疤痕,因为伤口时间久远,已融为周围皮肤一样的颜色,仔细看才能注意到伤疤微微的隆起。
楚嵚崟和左斯翰默契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两人居然想到了一处。
“查理,麻烦现在给我太太做个切口手术,就在这个疤痕的位置。”左斯翰果断地说。
查理下意识地看向楚嵚崟,后者马上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夫妻俩搞什么鬼。不过这是个小手术,不需要助手协助,他也没提反驳意见。
用过麻药,查理小心翼翼地划开了那层皮肤,鲜血流出后,就呈现出粉色的肌肉组织,和﹍﹍。
查理吃惊地张大嘴巴,用镊子将嵌在肌肉里的一个约莫两厘米的物体取出,放进了盘子。
见鬼!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脚掌埋东西的。这件小东西外面裹着一层薄膜,膜应该具有防水防腐的功效,所以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东西依旧完好,也没有和肌肉组织黏连在一起。撕开那层薄膜后,里面的东西跃然而出。
芯片!
送走查理后,楚嵚崟靠在沙发上,看着茶几盘子里那枚小得微不可见的小东西,不由百感交集。“想不到他们把芯片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难怪佐藤家族的那帮人找不到!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机缘巧合脚受了伤,她本人也不会想到,这个小东西会在自己身体里隐藏这么多年。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将你送至国外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才有点印象,小时候太顽皮,有次爬树摔了下来,伤到了脚,然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芯片大概就是那时候埋进去的。”
左斯翰轻轻抚摸着她那只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低声问:“还疼吗?”
“还好,就是最近都要做残疾人了。”她笑着自嘲说。
“正好给我表现的机会。”左斯翰拿了两片消炎药递给她,“先把药吃了,我们趁小家伙正睡着,去书房看一下,究竟是什么宝贝,引得这些亡命之徒的争抢。”
书房里,左斯翰将芯片插进读卡器,连接上电脑。
不消片刻,电脑屏幕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都是﹍﹍。”楚嵚崟讶然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这些都是武器的型号和数量,想不到二十几年前的装备就这么先进了。如果让这些东西流向市面,确实会引起腥风血雨。你父母正是意识到这点,才没有将芯片返还给日本方面,他们这么做挽回了许多生命。”
“现在怎么办?”
“我想﹍﹍等等!”左斯翰目光一凝。
楚嵚崟也跟着看去,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卫星地图,有山谷,有河流,不过没有标注地点。
“森,这地方究竟是哪里?”
左斯翰研究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转过头来对她说:“嵚崟,你母亲的日记和存放在瑞士的那封信是不是都提到了一个地方?”
【嵚崟,宝贝,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因为爸爸妈妈就是在那里相遇想爱的!希望你有机会和爱人也去那里看看,很有纪念意义。】
【女儿的名字起了“嵚崟”二字,意思就是小而高的山,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我和南宸的相识地―溪谷,因为我们就是在那里一见倾心,最后生死相随的。】
她霎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批军用物资藏在了溪谷?”
左斯翰二话不说,立即上网调取“溪谷”的地图。两分钟后,当他将“溪谷”的卫星鸟瞰图和电脑里的那张地图进行比对,两者惊人地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发现让两人又兴奋又如释重负。
“困扰大家这么多年的谜底终于揭开了!”楚嵚崟长长的喟叹,随之而来的是茫然,“我们知道了答案,现在该怎么办?既然爸爸妈妈冒死也不将芯片交给佐藤家族,肯定是他们预见到一旦这些东西重现江湖,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那我们也不能为了保自己的一方平安,而将这个秘密公开。”
他单手揽住她的肩,坚定地说:“现如今不同当年,可以上缴的机构很多,薛晨潇不是一直在追这件案子吗?可以和他联系。”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自从一年多前和晨潇在箱根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电话倒联系几次,只知道他已经从日本撤离,接手了新的任务。
她试着拨打晨潇的手机,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可能不方便接听,他看到来电提示,应该会和你联系的。现在,我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正好让你受伤的脚尽早恢复。”
“也只有这样了,”她靠在左斯翰的胸前,轻声说:“希望这件事过后,我们能再没烦恼了。”
﹍﹍﹍﹍﹍﹍﹍﹍﹍﹍﹍﹍﹍﹍﹍﹍﹍﹍﹍﹍﹍﹍﹍
一个月后,晨潇果然主动和楚嵚崟联系了,当从他们夫妻口中获悉了情况,很是激动,征询过上司的意见后,便与楚嵚崟约定了前往日本溪谷的时间。
楚嵚崟的脚已基本恢复,出行没有问题,最大的难题就是左左小朋友预感到爸爸妈妈将要出远门,感到了恐慌。
“要么你就在家陪孩子,我一个人去。”左斯翰担心有危险,不放心她同行。
她深情地注视着他说:“我对你父母承诺过,对你不离不弃,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怎么能独自守在家中?更何况追溯起因,也是妈妈的家族惹出来的祸,应该在我手上完结才对。”
“真是说不过你!”他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正色地说:“但是嵚崟,你要记住,我不要你去冒险!你不是一个人,要对我们这个家负责。”
他们的行踪很有可能再次被佐藤秀彦掌握,如果不幸遭遇,他不希望她再冲在前面。
“好。”她踮起脚尖,轻吻了一下他的薄唇,令他沉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甜蜜又伤感地心想:森,你的这番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啊!
安抚完左左小朋友,他们开始准备出行的行囊。不同于度假,到时候会翻山越岭,甚至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装备尽可能简便。
“这个拿着。”左斯翰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精巧的银色小手枪。“上次你差点再次被佐藤秀彦劫持,我就定购了这把袖珍手枪,射程三十米,子弹六发,给你贴身备用。”
“你呢?”
“我不需要这么迷你的款,而且弹匣容弹量太少,并不适宜男人。”
﹍﹍﹍﹍﹍﹍﹍﹍﹍﹍﹍﹍﹍﹍﹍﹍﹍﹍﹍﹍﹍﹍﹍
日本的溪谷因其险峻的山谷和蔓桥而闻名。溪谷为当年对抗源氏政权的难民躲藏的基地,交通不易,又因两百多公尺高的绝壁和相当狭窄且有许多不可见的暗流而相当的危险,开车时需要绝对谨慎小心。
因为这次仅为探路,所以他们出行的人不多,也就左斯翰,楚嵚崟,晨潇,一名副手,外加靳墨。
说起靳墨,还是他听闻了整个事件,认识到严重性,所以主动请缨前往。左斯翰念在靳墨是特级军人,一个可顶十个保镖,也就应允了。
依照芯片上所指示的方位,他们一直到达山谷的最底部,最后的几十公里路汽车已经没法前行,只好靠步行前往。
“好像就是这里了!”晨潇说道。一开口,山谷回音萦绕不断,惊动了几只栖息的水鸟。“我们分头去找。依莲,你和左斯翰一组,我,贾斯汀,靳墨各自一组。”
左斯翰试了一下手机,对他们说:“这里信号接收不到,电话打不了。这样,不管有没发现,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好”“ok”,回答间,五个人已四下散开。
“其实,我和你分开去找,概率还大一些。”楚嵚崟轻声嘀咕说,做个被保护者心情真不爽。
结果被走在前方的男人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出门的时候和我怎么保证的?你忘了是吧?”
“知道了,知道了,出来只能做你的尾巴,不许单独行动!”她不满地唠叨了一句。
“知道就好,你不服从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左斯翰,我发现你一出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家是温柔暴君,出来就成了混世魔王了!”
“你呢?在家是温柔小贤妻,出门就想着和我抬杠。”
“﹍﹍。”她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
能理解大家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半个小时后,没有任何收获的他们往回走,来到相约集合的地点。
靳墨已在此处等候了,没过多久,晨潇也赶了回来。
“怎么回事,贾斯汀为什么还没回?”晨潇开始疑惑。
又等了几分钟,晨潇,靳墨,左斯翰同时反应过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掏/出手枪警惕地往岩石后躲去。
“都待在原地别动,你们同伴的命可在我的手上!”一条布满岩石的小径,走出十来个黑色劲装的男女。
开口的男人正是阴魂不散的佐藤秀彦,他身边的吉田正押解着一名被反绑着手臂的金发大高个,手上的枪顶在了贾斯汀的太阳穴上。
佐藤秀彦望向楚嵚崟,意味深长地挑眉说道:“伊莲,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佐藤,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伊莲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你三番五次地打搅她的生活,有意义嘛!”晨潇怒目而视。
佐藤秀彦脸色一沉,讥诮地看向他说:“得到过方能体会失去的痛,你没资格说我!”
“撇开感情不谈,单就这些武器,你拿去私下交易,是属于犯法的行为,武器到了那些恐怖分子手中,会伤害到多少无辜的人,你想过吗?”楚嵚崟上前一步,无畏地直视着他们,“贾斯汀是国际特警,现在被你们劫持,这也是违法的!慕泽,我不希望看到你一错再错了!”
佐藤秀彦原先淡漠的神情,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而有所动容。
“楚小姐,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只会满口仁义!如果不是当年她的私心,这批武器早就让佐藤家族强大到无人能敌!”小泉湘子眼见形势不对,连忙出言,并偏过头轻声在佐藤秀彦耳边说:“会长,您千万不能心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成功就在眼前。如果现在放他们走,不仅功亏一篑,还会被这帮人拿捏住!”
佐藤秀彦沉默不语,他的目光一直投注在楚嵚崟身上,只见她眼底希望的亮光越来越暗,最后皆是失望之色。
“噗”一声,接着传来贾斯汀痛苦的叫唤,小泉湘子眼见佐藤秀彦犹豫不决,便先下手为强,一枪打在了贾斯汀的大腿上,那里立刻鲜血如注。
“混蛋!”晨潇瞄准了小泉湘子,正要开枪,被靳墨一把拉住了。
这时双方一旦开起火,只会两败俱伤。
“你们抓了我们的人,是因为他走的那条路就是武器的藏匿地吧?”靳墨了然地说道,“那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如果有将我们灭口的想法,我劝你们不要这么做。不说薛先生是国际特警,他此次接受任务派遣有档案记录,我是中方的军官,出行也是有记录的,当然左斯翰夫妻也不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一旦我们出事,会将事情闹大。你们的本意无非是求财,我们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也是无能为力的。”
靳墨这一番话,条理清楚,打消了他们想杀人灭口的心思。靳墨看出,佐藤秀彦不会动楚嵚崟,但是对其他人则不然,而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明显还有其他的想法。
“把那几个男的都绑起来!”佐藤秀彦权衡利弊后,沉吟着吩咐。
既然已经找到了武器所在之处,当务之急要联系上买家,而在此期间,只有先将这几个人关押起来。反正他们的关系亲厚,可以互相拿来牵制,不怕他们去告密。
这几个人身份特殊,杀了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当然,佐藤秀彦很想一枪结果了左斯翰,只是他知道,左斯翰没命了,她会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除了楚嵚崟,几个男人都被绑得严严实实,他们手中的枪也都被一一没收。一行人被佐藤秀彦的手下推搡着往回走。
只是可怜了贾斯汀,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失血越来越严重,终于在半路上倒在了地上。
“起来!”押解贾斯汀的吉田粗鲁地踹了他几脚。
“住手!你没看见他受伤很严重吗?”楚嵚崟急忙用日语喝止,随后向佐藤秀彦请求:“反正我们已经落到你的手上,让我先替他包扎一下吧?”
“你还是那么心软。”佐藤秀彦无奈地挥挥手。
楚嵚崟立刻蹲下,检查起贾斯汀的伤势,却在对上他那双蓝眼睛时,暗中使了个眼色,贾斯汀马上心领神会地闭上了眼睛。
“不好,他晕过去了!”楚嵚崟惊慌失措地喊道。
佐藤秀彦走过去看了一眼,还没等开口,小泉湘子便冷酷地开口:“会长,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镇上,这个人就留在这儿吧。”
“你们也太冷血了吧!现在丢下他,不就是让他死吗?”
“伊莲﹍﹍。”佐藤秀彦的手刚搭在她的肩上,她闪电般一跃而起,手中银色的袖珍手枪已顶住了他。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楚嵚崟冷冷地喝道。
佐藤秀彦脸上浮现出受伤的神色,苦涩地说:“你对所有人都心软,唯独对我这么狠,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做错事,一次又一次!”随后,她声色一厉,冲着其他人喊道:“把他们的绳索都解开,放我们走!否则﹍﹍。”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手枪顶了顶,用动作表明了态度。
佐藤的手下一齐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命令。
“不能放!”忽然,站在最前面的小泉湘子尖声喊道,同时将手里的枪对准了佐藤秀彦。
她一动,同行的几个人也分成了两派,几个手下快速拿枪抵住了身边的人。
“呵呵,果然是你背叛了我!”佐藤秀彦瞳孔骤然紧缩,视线如锋利的箭钉在了小泉湘子的脸上,“将我在巴黎的行程泄露给宫泽俊佑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小泉湘子坦然承认,“为此你还错杀了两名手下。我真名是小野湘子,是小野家族派去潜伏在佐藤的暗人,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佐藤秀彦,你用情太深,上位者就是要冷情冷血,所以这个会长之位你不够格坐!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留,因为有你替我背黑锅。”
“楚嵚崟,小野蔷薇为了佐藤雄一背叛了自己的姓氏,最后没落下好下场!她的哥哥小野太郎是个人才,却因为你的母亲去了中国,最后客死他乡。你需要为佐藤家欠小野的买单!”
小野湘子将枪口转向了楚嵚崟,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佐藤秀彦猛地推开了楚嵚崟,自己的右肩中了一枪,后退了两步。
他的身后是几百公尺的绝壁,一脚踏空,整个人滑了下去。
楚嵚崟迅速冲了过去,双手拉住了他的右臂。“抓住我,别放手!”她趴在壁沿,用力地将他往上拽。
可是佐藤秀彦下沉的重量太大,将她拖着往边沿不断地游走。
“嵚崟!”左斯翰嘶吼一声,也冲了上来,急忙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小野湘子忽然意识到不对,等她反应过来,手下几个人和佐藤秀彦的人打斗在了一起,最后纷纷被晨潇和靳墨击毙。
原来他们三人趁刚才变故之际,自行将绳索解开。
小野湘子瞄准了晨潇的背部,正打算开枪,靳墨用身体挡在了过去,应声倒地。
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枪同时响了起来,小泉湘子倒在了地上,眉心一个红色的血洞,鲜血流过她睁得大大的双眼。
直到死,她都没明白,明明胜券在握,怎么会满盘皆输。
“伊莲,放手吧!”佐藤秀彦痛苦地恳求。他的肩上鲜血淋漓,因为太用力,那只失血的右手已呈现灰白色。
“森,你和我一起握住他的手!”意识到他的手指在慢慢往下滑,她焦急地喊道:“慕泽,你别放弃!我不想看见你再一次死在我眼前!”
佐藤秀彦的视线,从她充血的纤细手指往上移,落在她那张因为用力而涨得绯红的小脸上。他的目光缱绻隽永,似乎要将她的音容笑貌牢牢镌刻在脑海中。
他笑了,那笑容就像初见时的纯净和温润,“伊莲,我爱你!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
在左斯翰将手伸过来同时,他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楚嵚崟的手掌,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下掉落。
楚嵚崟不敢再看,投入了左斯翰的怀中。
﹍﹍﹍﹍﹍﹍﹍﹍﹍﹍﹍﹍﹍﹍﹍﹍﹍﹍﹍﹍﹍﹍﹍
一周后。
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办公室,来了一位衣着摩登,高挑的年轻女人。她一进门,就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口气对陆思远说:“把靳墨的病历给我!”
“嫂﹍﹍嫂子?”陆思远明显吃了一惊。
“嗯,你赶紧拿给我,我待会还有事!”
陆思远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文件袋,交到她的手上。
潘亚男这才摘下脸上的大黑超,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嫂子,靳墨的伤情还是可以挽救的,只不过治疗期限比较长,我已经联系了国外几位知名专家,一起为他制定一套治疗方案,康复是迟早的事﹍﹍。”
他这里絮絮叨叨,潘亚男的脸色却越是难看,最后“啪”一声将文件扣在了桌上,转身出去了。
陆思远抹了把汗,急忙跟了出去。
病房里。
左斯翰,楚嵚崟正询问着靳墨的身体状况,靳墨刚想回答,就被楚心岑及时制止了,“你少用点力气,多休息。”
说两句话能用多少力气?靳墨本想反驳,但对上她红通通的眼圈,又将话咽了回去。
“大姐,你这就管上了?”楚嵚崟开起了玩笑,“放心吧,靳墨没什么大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吗?”门被人从外用力地推开。
走进来的女人,难掩周身的凌厉气势。她怒气冲冲地直视着病床上脸色发白的男人,之后目光在白色的床单上来回打转。
“亚男,你怎么来了?”靳墨想挣扎着坐起,被左斯翰按住了。
楚嵚崟下意识地去看楚心岑,见她脸色难堪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再理直气壮的爱情,在婚姻那层关系面前依然是为人不齿的出轨,她是被世人唾骂的小三。
潘亚男冷笑两声,“还好我来了,否则真被你蒙在鼓里!你妈一天到晚催我生孩子,我一个人有本事生吗?靳墨,反正你也废了,就别再拖累我了,大家好聚好散!”
靳墨还没吭气,一旁的楚心岑看不下去了,严肃地反驳道:“靳太太,你怎么能这样?他现在是一个病人,你不好好照顾和安慰他,居然还用离婚来刺激他!有什么事不能等他痊愈了再说吗?”
“你是谁?”潘亚男狐疑地盯着她问。
楚心岑心中一凛,自己怎么那么沉不住气!
左斯翰悠然地介绍:“这是我太太楚嵚崟,这位是我太太的大姐。”
他坦然的态度打消了潘亚男的猜疑,只冷笑着说:“楚小姐是吧?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你如果喜欢就接手好了!我堂堂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千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靳墨,这两天我会让律师和你联系,我们尽快把离婚办了吧。”说完,她趾高气昂地拔腿走了。
门边的陆思远学起她的腔调:“我堂堂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千金,为什么要把自己一辈子都给毁了!哎呦喂,这么嚣张的口气,还好不是我的老婆!”
楚嵚崟暗中捅捅他,“你就少说两句。”
陆思远立刻附在她的耳边嘀咕:“你别看靳墨面无表情的死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
“为什么?”
陆思远咬了好一通耳朵,把楚嵚崟逗乐了。“哈哈,难怪刚那女的自说自话了半天,我听得有些懵。”
“这点子还是我想出来的,我聪明吧?”陆思远得意洋洋地自夸着。
“聪明!”楚嵚崟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夸道。
只是有个男人不乐意了,“老婆,你老公还站在面前呢,就和杂七杂八的人色聊起天了!”
陆思远差点被一口血给呛着,“喂,老左,你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就和自家老婆的闺蜜聊两句,这也碍你眼了?”
“问题是你聊天的对象是我的老婆,那就有碍观瞻!”左斯翰上前,牵住楚嵚崟的手往外走,“走啦,老公陪你去谈人生谈理想!”
身后,陆思远恨得牙痒痒,“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病房里只剩下了楚心岑和靳墨两人。
靳墨的眼神无奈中带着淡淡的黯然,“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没法给你带来性福,我不想再耽搁你的青春。”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他撇开眼,沉声说:“男人没了那方面的功能等同于废物,难道你愿意同一个废物生活一辈子吗?你看,这个潘亚男多识趣,一听到消息,拖延多年的关系几分钟就放弃了。”
他自嘲的口吻令楚心岑一下子急红了眼,“靳墨!既然你说耽搁了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已经耽搁了,你难道不该对我这几年的等待负责吗?我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事,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比?还是说,在你心目中,我和她其实没区别?”
靳墨刚想说什么,被她冷着脸打断,“反正你别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我是成年人,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用你操心!我注重的是心灵契合,你那什么有没有我一点都不在乎!再说你朋友不是也说了,会安排专家团给你治疗,还没等结果出来你就灰心丧气,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刚毅坚强的男人!”
一番话说得靳墨哑口无言,没想到平时温柔可人的她,这时候发起威颇有一股气势。
他讪讪地摸着自己的鼻子,不自然地说:“那个﹍﹍心岑,你别激动,我刚才就是开了个玩笑。”
她本来还在后悔是不是对他话说重了,被他忽然这么一解释,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什么玩笑?”
“就是枪伤不在我那个部位,而是在小腹上,不影响我那方面的功能。”靳墨眼见着她的脸色变了,于是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这个死陆思远,出的什么馊主意!说用这个办法,可以分辨出两个女人不同的态度,搞不好悬而未决的问题也能得以解决。
楚心岑气得抿紧了嘴角,将手中的水杯放回到茶几上,转身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陆思远后脚就跟了进来,“靳墨,我刚才跟着潘亚男出门,你猜我看到什么了?一个男人在悍马车旁边等着她,两人一看关系非同一般,看来你这名存实亡的婚姻终于可以解散了﹍﹍咦,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我骗了心岑,把她气坏了,现在都不愿搭理我了。”
十分钟后,楚心岑才回到了病房,虽说不是气呼呼的表情,可面无表情和不冷不热的态度更让他心焦。
“啊呀,我伤口疼!”靳墨一声喊,楚心岑急忙奔过去。
“怎么啦,我去叫医生!”
“不用叫,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良药。”靳墨好不容易逮住她,怎么可能再撒手。
楚心岑挣扎了半天,红着眼说:“你是不是骗我骗上了瘾啊?”
“不是。那个玩笑我真的不是想证明你什么,也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单纯地觉得好玩,想看看你的反应。”靳墨紧握她的手,极力地解释着。“如果知道你会误会,打死我也不敢骗你!”
楚心岑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你怎样吧,反正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誓言,你能,不能恢复我都得照顾你。”说完,她就去了病房的盥洗室。
留下靳墨在病床上凌乱。什么意思?她是因为誓言才留在自己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