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徐长宁想明白,脚步声就渐渐近了,一群差役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催促着狱卒去开锁,牢中一下子便喧哗起来。
浅眠的徐滨之闻声醒来,正看到狱卒们手脚麻利地将老太君、二老爷所在的牢笼开了锁。
“出来出来,都出来!”
“这是做什么?摄政王还没断案……”
“还断案什么断案,摄政王说了,你们都是叛国的反贼,都要拉出去菜市口杀头,好叫天下人都知道通敌叛国是个什么下场!”
“什么?”三夫人一声惊呼,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摄政王怎会叫我们全家都杀头?我们没有叛国,没有叛国啊!”
“都这会子了,谁还听你这话?你有冤屈,那你去阎王爷面前喊冤去,与我们不相干。”
差役们取来绳子,将徐家的女眷和男子们都拴了起来,下人们则另拴了一串。
“你们这些人也算好运,不必陪着主子一起杀头,王爷是仁慈的,知道你们也是没法子,准许将你们都发卖了,好歹能留一条活命。”
二老爷已吓得双股战战,指着徐滨之所在的牢房颤抖着声问:“他们呢,他们才是罪魁祸首,王爷怎么不让抓他们去杀头?”
徐家人一静,都看向了二老爷,转而又看徐滨之。
那差役却是冷笑一声:“啧啧,还有这样的呢,自家人先攀扯起来。不急,你们一家子都要死,早晚而已。”回头催促:“带走,别磨磨蹭蹭的。”
“母亲!”徐滨之虚弱地抓住牢笼,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太君回过头,边走边抹泪,却是道:“不怪你,老大,这不怪你,都是那奸臣,你不要自责,这事儿不与你相干啊。”
谁也想不到,素日最是胆小的老太君,在这时竟能拎得清道理。
道理是谁都清楚的,他们家就是被奸臣迫害了。
可杀人的刀子就悬在头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淡然接受?
“母亲,是儿子不孝啊!”徐滨之闭上眼,脱力地跪在牢笼前,孟氏、阮氏也都已哭成了泪人。
徐长宁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泪,咬牙放出了噬心蛊。
脑海中瞬间便有了噬心蛊的视野,小虫儿当即跟上那一行人的脚步。
徐长宁一面扶住父亲低声安慰着,一面关注着徐家人的动静。
女眷和下人们哭哭啼啼,二老爷带着头骂骂咧咧,还有如徐长定这般素来胆小的已是吓得快要厥过去,全靠两侧之人扶着他手臂往前拖,押送的差役们一面催赶着徐家人,还一面低声说笑,一路沿着小路往北边儿走去。
噬心蛊不能离开徐长宁太远的距离,待到这群人走过街角时,便化作一道光回到徐长宁身边。
徐长宁若有所思。
徐家人被带走的方向,并不是菜市口的方向。
难道摄政王吩咐的不是今日行刑?可听方才那人的意思,分明是立即就要带去菜市口斩首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